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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YFWAJI.com提供的《[三国]炎兴元年》 29、丁亥(第1/3页)
当诸葛瞻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走上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郭循时,事情已然注定;他宛如一只濒死挣扎的鹿,疯了般又冲进不远处的大将军府。仆人、兵卫,任何人的阻拦都是徒劳,血腥味扯着他跌跌撞撞,直到被门槛绊倒,身体前扑,双目正撞上费祎脖子上的那柄笔刀。
「炎兴二年,五月庚午,汉大将军费祎为魏降人郭循杀于成都。」
砰,命运尘埃落定。
“阿瞻别怕,我在。”
不,准确的说,重来一次,总归有些不同。诸葛乔身在宫中消息不通,于是最早出现的,是带兵而来的姜维。他赶到时,正看见诸葛瞻摔跪在地,漆黑的眸子无神得睁着,没有一丝光亮。不加半分犹豫,姜维一把抱起人,快步朝府外走去。
到府门口,诸葛乔姗姗赶来:
“伯约,你怎会——”
声音在看到诸葛瞻的一刻戛然而止。停顿片刻,诸葛乔盯着姜维的眼睛,退后一步,让开道路:
“带阿瞻回去,这里交给我。”
姜维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擦肩而过。
诸葛瞻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血海,粘稠的猩红狰狞无比钻入口鼻,窒息感几乎让他溺毙。
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抱起。
炙热的胸膛中,急促而鲜活的跳动连续不停。他像抓着一根救命的苇杆,死命攥着人的衣领,紧紧贴住人的心脏,如此好像就能将死亡的阴霾抛在身后,在疾促的脚步声中,遥不可闻。
诸葛府离大将军府并不远。姜维抱着诸葛瞻直接回到人屋中,把人小心翼翼放到榻上,双手一用力,撕开诸葛瞻腿上的布料。
“你想不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查出郭脩?”
啊?
这句话太过突兀。但这个问题,在他赶去大将军府时,的确曾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算“循”会因书吏笔误写成“脩”,但——
“你既和我再三强调‘郭循’,即便我在降将簿录中只看到‘郭脩’,也不应该视而不见。”
姜维一边说着,手下并未闲着。他从旁边箱箧中找出药膏,涂在人腿上各处红肿处,接着两只手一上一下握住人的小腿和脚踝。温热的触感让诸葛瞻一惊,但立刻又被姜维的话扯走注意力:
“所以,有一种可能:我明明在降人簿中见到了郭脩,亦知晓他对大将军图谋不轨。但我刻意纵容,故意骗了你。”
伯约哥哥绝对不会骗他!
“或许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费祎死于非命。”
“不——”
反驳刚出口,就在剧烈的疼痛中变了音。诸葛瞻大口喘着气,直到痛感渐渐淡下,才发现原本经骨错位的腿已归复正位。
姜维再次给人涂上药膏,而后用手覆住伤处,温热的手掌缓慢揉动。
时间渐渐流去,最后一丝痛楚就此消弭。
“伯约哥哥,你刚才说得话,不仅是由于要分散我的注意力对不对?”诸葛瞻突然冷不丁的开口,“前些日子,你和文伟叔一直因为北伐意见不和,如今他遇刺,必然许多人会认为此事于你有利,甚至与你有关。我与你提起郭循,可文伟叔还是被他所害,因此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和其他人一样,会怀疑你,所以才会下意识用这件事分散我的注意力?”
姜维神情微动,手上用力轻了一分。
诸葛瞻知道,他猜对了。
“我不会怀疑你!”他掷地有声说道,“郭循、郭脩,这一字之差我都从来没有想到过,降人簿录又那么多,你会不经意忽略本就很正常。再说了,后来我拜托兄长去查过其他簿录,同样没有发现郭循这个人,他也从来没有提到过有郭脩。至于因为北伐与否就用刺客杀人,更是无稽之谈。这本都只是朝堂上的政见不合,根本没有道理生死相搏。但哪怕没有这些考虑,我也绝对不会怀疑你!”
他紧紧攥住姜维的手。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肯定姜伯约是什么样的人。我认识的姜伯约,光明磊落,傲骨峥嵘,从不屑于阴私伎俩,哪怕自己受伤受苦,也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若是来日真有人不辨是非黑白,往伯约哥哥你头上泼脏水,我一定会一个一个全骂回去!”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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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做的吗?”
亥时将尽,诸葛乔回到府中。两个时辰前,诸葛瞻已在姜维的照顾下,喝完安神药陷入沉睡。诸葛乔轻着脚步来榻前,小心确认过人腿上的伤都上过药后,将人泛冰的手合在两掌间,直到人眉头渐渐舒展,睡得安稳许多后,方仔细为人掖过被角离开。此时已是子时过半,府中大部分仆人都已歇下,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廊道,在前堂见到今日第二次来到诸葛府的姜维。
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不是。”
姜维亦没有兜圈子,直迎上人的眸子,不躲不闪。
“那为什么你会漏过郭循,或者郭脩。”
“在细察降人簿录时,我既未见到郭循,亦未见到郭脩。”
“细察。换言之,你不确定在阿瞻提到郭循前看过的降人簿录中,是否有郭循。”
“我可肯定没有郭循,但不能肯定没有郭脩。”
“那郭脩后来为何会消失?”
“大军回京,任何簿录理当先呈大将军府检阅。”
诸葛乔神色一滞。
“今日仔细盘问,郭脩此人,是大将军一个月前亲自提拔,留任左右,直到今日。”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发颤。他和姜维都清楚,目前的蛛丝马迹,导向的是一个何等荒唐的可能:
在汉中登记降人簿录时,或是郭循有意,或是书吏不细,“郭脩”作为郭循的名字被记录在簿。回京之后,簿录被呈送大将军府,因此姜维在上元节回到军中查问时,只能询问书吏是否存有“郭循”一人,书吏必然会予以否认。待过十几日,簿录回到姜维手中,记有“郭脩”的部份已被删去,如此无论是姜维还是诸葛乔再查,都不可能找到这个人。删去簿录的人很有可能是费祎,他早知有“郭循”此人,且出于某些原因,在诸葛乔与诸葛瞻提醒郭循意图不轨时,费祎不仅有意隐瞒了郭循的存在,且依旧保持信任。
“非鱼楼行刺一事,除了大将军与廷尉吏,无人亲自审讯过那名刺客。”过了一会儿,诸葛乔又说道,“如果行刺只是大将军彻查的藉口,那非鱼楼是曹魏细作据点一事,情报可能来自郭循。”
这或许是费祎信任郭循的原因。出卖了己方这么多人,依照常理,郭循岂有反悔的退路?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沙漏离丑时仅剩一刻,姜维沉声开口:
“不要让阿瞻知道这些。”
“他过后一定会问的。”诸葛乔轻叹柔声道,“阿瞻如今藏了许多你我都不清楚的心思。伯约,迟早一日,阿瞻终究会需要了解这些。”
“那也不必是现在。”与之相反,姜维语气强硬,“而且等他及冠之日,也许,已不必沾染这些事。”
“……大将军殂逝,看来你认定北伐,势在必行。”诸葛乔道,“伯约,乔不能判断眼下主战主和何者为优。但凡事欲速则不达,我了解兄长为人,希望你力主北伐的原因,没有大部分赌在他的承诺上。”
姜维颔首:“维明白。”
“还有——”在人转身离开前,诸葛乔又道,“益州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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