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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YFWAJI.com提供的《[三国]炎兴元年》 28、丙戌(第1/2页)
近来,锦官城内发生了三件大事。
这第一件事,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非鱼楼刺客案。事情关涉到当朝重臣,名门贵子,廷尉丝毫不敢怠慢,仅用了不到十天,便查明真相,奉呈至尊:刺客是巴郡賨人,行刺目标是费祎,原因则是家贫无资,偶遇一人允诺,只要他能杀掉费祎,虽然性命难保,但他的妻子可以得到十斤金子作偿。重赏之下必有莽夫,他在完全不知此人底细的情况下,就决定铤而走险,也导致即便抓住了他,幕后之人也毫无线索,只得暂且作罢。
倒是进一步的审讯,牵连出了开非鱼楼的贾人私自剪凿钱币,铸造轻钱一事。廷尉雷霆手段之下,一干关系人等皆依律下了狱,非鱼楼自然也关门大吉。
当然,以上这些,皆是对外的说法——非鱼楼之所以关闭,不是因为铸钱,而是酒楼本身就是魏贼在季汉布下的暗点;那个刺客也不是什么賨人,而是绝绝对对的魏国人。至于他那日行刺,目标是费祎还是诸葛瞻,亦或者夏侯霸,细作嘴硬始终不肯开口,如今人已伏诛,再没有机会得知。
接下来说到的第二件事,较于第一件事则平淡许多——在非鱼楼闭门后不久,卖九酿酥的那家鱼肆亦关门闭店,人去屋空。锦官城内嗜好这口鱼脍的人不少,连着几日走在街市里,都能听到对此而发的叹息。百姓只猜测,也许贾人是终于攒够铜钱得以回乡;诸葛瞻却明白,这必然是诸葛乔知道他遇刺之事后,作出的决断。
鱼肆关了,说明猜得没错,江东的确想要他的命。
依照姜维的嘱咐照料伤口,没用几天,诸葛瞻脖子上的伤就掉了疤,只留下一道浅红色的印子。在确认过不凑上前仔细察看,几乎淡不可见后,诸葛瞻终于放下心,不再害怕见到诸葛乔。
作为亲手给自己割过脖子的人,一点小伤不足挂齿。至始至终让他忧心的,一直都是兄长夹在两方之间的为难。
然而,在伤好了之后,他又等了五六天,诸葛乔竟仍旧一次没有回过府。
这,就不得不提起锦官城近来的第三件大事,也是远比前两件事让更多人夜不能寐的一件事:
查账。
“小公子你怎么跑过来了?还……穿成这样?”
录尚书董厥董龚袭本在忙着吩咐佐史办事。他随意往旁一瞟,突然眼尖的发现在这些佐史中,有一人身形佝偻,目光躲闪,怎么看怎么像不轨之徒。他立刻一把揪出小贼,却没想到抓到的,居然是打扮成佐史的诸葛瞻。见众人好奇的往这边张望,诸葛瞻忙示意董厥安静,接着拽着人的袖子,躲到一旁柱子后:
“龚袭叔,阿兄已经快半个月没回家了,瞻就是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董厥正弯腰去捡刚才不小心掉到地上的竹简,闻此,不由失笑:“那小公子直接来台里不就好了,何必还打扮成这样。”
“兄长若知道瞻跑过来,必得挤出时间见我。那瞻此来就不是关心,而是添乱。”他轻着声音,目光四处乱瞟,见屋中人已各自继续埋头干事,方暗舒一口气,“龚袭叔,你也千万要替瞻保密。瞻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立刻便走。”
“可——”
“阿叔——”
董厥虽然身带武职也上过战场,本质上却是个性情和柔的人,尤其是诸葛瞻这么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他不想纵着,也得纵着。连声叹了好几口气,他心中安慰自己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下来:
“小公子也瞧见了,眼下台中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莫说伯松公子总摄台政,日不得闲;连厥这仅是录台中事的人,也已宿在台中多日。但要发兵必得是秋前,再加上整缮诸事,算算日子,最多也就再忙个十日便会有结果。你别担心,早些回去吧。”
“是在忙——”
“董公,这些是否要……这位是?”
“厥家中一小仆,来送些东西。”
董厥一把将诸葛瞻拉到身后,语气镇定。尚书虽觉得奇怪,但不好多问,在得到董厥的回答后便转身离开。
“小公子,你要是不想回去,还想再在尚书台多呆会儿,那别往东边廨舍走就行,你阿兄整日都在那办公。不多说了,承祚,替厥带小公子逛逛。”
诸葛瞻想问的话还没说完,董厥已被另一尚书叫走,他只能随手拉来一个同样是书佐打扮的文士来照顾诸葛瞻。文士本只是抱着简簿路过,临时被添了件差事,他面带茫然,与被留在这里的诸葛瞻面面相觑。又过半响,文士却忽然像发现了到什么,一双眸子涌起微光:
“郎君莫非是……诸葛武侯之子?”
“是。”诸葛瞻一边回答一边暗暗苦笑。诸葛武侯之子——果然,别人于他的认识,总是以这一点为最先、最重要。
瞬间,文士眼中的微光喷涌成万丈光芒。
“令、令尊久仰……不是寿是说久仰令尊……书稿奏集……能否……”
这人像突然被什么意外大礼砸中一半,又急又喜,反倒半天说不出个完整的话。终于,他意识到不能这么激动,硬逼着自己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目光灼灼:“诸葛郎君,寿想请为令尊辑编文集,不知能否过府借旧稿一观。寿必万分小心,千般谨慎,愿以性命担保定不会让书简有一丝一毫损坏。”
“先生……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诸葛瞻有些不知所措,“至少,瞻得先知道先生名讳。”
文士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连家门都未自报,面上不由窘色阵阵:“在下陈寿陈承祚,现在东观任秘书郎。”
“陈承祚……先生是否曾从谯周谯先生治学?”见陈寿点头,诸葛瞻笑道,“那瞻知道先生是谁了。谯公曾与瞻提过,先生天资高罕,作学勤苦,假以时日,必能文流千古。”
“郎君莫打趣寿了。”陈寿苦笑一声,似是想起什么糟心事,但又甩头抛开,“刚才是寿失礼了,请郎君见谅。董公既命寿带小公子走走,这里人声嘈杂,不如,我们换一僻静处?”
“有劳先生。”
诸葛瞻跟在陈寿之后离开屋子,来到一墙角树荫下。从这个角度看去,台中尚书、吏史、书佐各个脚步匆匆,在各个屋子间来回穿梭。夏日正炎,不少人汗珠秘布,乃至有体力不支顿仆在地者。人被扶走休息,掉下的簿简却一刻没有耽搁由其他人捡起,送往该送去的屋子。
“先生,不知台中近日究竟是在忙什么事?”
“郎君若不嫌,径可唤寿的表字。”陈寿擦了擦额上的汗,回答道,“台中是在查账。益州十八郡一百九十二县往年的旧账簿,前几天都陆续被送到台中,皆需要与上计掾呈送的新簿一一比对。”
“这是为什么?就算要查账,看新簿子核对不就行了,为何还需要往年的旧账簿?”
“郎君这么问,一看便是不知郡县乡吏那些伎俩。”说着,陈寿把手伸进袖子里,摸索半天,终于如愿掏出来一卷账簿,“正好这卷校过的寿还没来得及送过去……你看这里,记录云潼里吕氏纳粮,粮的数目却被墨涂黑,而在旁边又补写了一个‘一千五百四十石’。郎君知道为何会这样吗?”
诸葛瞻困惑的摇摇头。他本猜测是书吏笔误,但一般笔误最多不过写错一两个字,不至于刚好得涂去整个数目。
“这简上被涂掉的,是实际收到的税粮;旁边写的数字,却是乡吏县吏收取贿赂后,替吕氏虚增的数目。至于这其中的亏空,一般会被他们算进路途折损中,以对上账面。要是直接看新簿,没有这些涂改痕迹,账目又是对的,这笔粮必得就这么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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