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渣服人: 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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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不出一个时辰,宫里送来的奇珍异宝便流水儿似地进了谢府。安德平办事一向妥帖,心思活络,送来谢府的除了圣上吩咐的和田玉,还有数不清的人参、灵芝、鹿茸、龟甲、虎骨等等。
    离开前,安德平看似随意提了句:“谢大人这些日子病重,圣上虽口上不说,实则十分担心大人呢。”
    谢韫抵唇咳了几下,笑道:“多谢中大人提点。”
    “哎。”安德平摆了摆手,带着一众侍从离开了。
    谢韫笑容渐渐收敛,双眸沉静盯着他的背影。
    圣上登基后皇权旁落多年,宦官当权,勾结官僚。后来圣上处理了一批大宦官,唯独留下了安德平,可见这安德平并不简单。
    他方才那番话看似随意,实则是在提醒谢韫莫要因今日之事与圣上产生隔阂。
    “我落水那日,圣上来过了?”谢韫突然问。
    赵侍犹豫片刻,答道:“圣上临走前嘱托过奴才不用告诉大人,所以才——”
    “我知道了。”谢韫道,缓缓舒出一口闷气。
    赵荷领着那孩童去换了身衣裳。他倒是听话,不论是洗澡还是换衣裳,都任赵荷随意摆布。赵荷见他洗净脸后粉雕玉琢,心底生出几分亲近,便问他:“你叫什么?”
    小孩的眼睛盯着她的脸,好半晌才答道:“熙元,谢熙元。”
    赵荷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你也姓谢?”
    谢熙元抿起唇,“嗯”了一声。
    赵荷又问:“你娘亲呢?”
    谢熙元小声说:“死了。”
    .
    “大人为何要将那孩童带回来?”
    谢韫捧着药碗,将边缘滚烫的药汁吹凉,道:“看他可怜。”
    赵侍还是不懂。
    “没有哪一个娘亲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受苦。”谢韫淡声解释道,“那妇人衣着虽朴素,却比她怀里的小孩干净。若她真为他的娘亲,为何那小孩会衣不蔽体?”
    赵侍恍然。
    “问出他的父母就送回去罢。”谢韫说,“不必与我报备。”
    赵侍应了下来:“是。”
    “对了,”谢韫唇瓣刚碰着药碗,又拉开距离,垂着眼睫掩去眸中情绪,“派几个人去并州瞧瞧。”
    谢韫派人去并州的目的很明显,赵侍踟躇道:“大人本就身子病弱,这瑞亲王先前害得大人落水,属实不是……就算是为了故人,大人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他说着抬起眼,渐渐消了声儿。
    “多嘴。”谢韫淡淡睨他一眼,唇边无任何笑意,冷声道,“出去。”
    赵侍心知这次自己犯了错,告罪出了门,双膝一曲,结结实实跪了下去。赵荷正巧领着谢熙元过来,瞧见此幕心里咯噔,朝赵侍使了个眼色,赵侍回之以苦笑。
    几个下人大气不敢出,收拾完药碗便退了出去。谢韫回到书案后,随意翻开一本书,支着下颔发愣,另一只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书案。
    他的时间不多了。
    赵荷牵着谢熙元站在窗边,见此情形便没进去打扰。
    “他看上去有些难过。”谢熙元偏头仔仔细细看了会谢韫,突然说。
    赵荷低头看他,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这些年大人一直在找一个人,至今没有找到。大人的书房里藏着一副画像,据说是他的心上人。
    .
    瑞亲王时常想起谢韫。
    那日见到的脸始终让他念念不忘。怎么会有两个人这么像呢?段黍一边心想,一边带着属下赶回京城。
    他也问过不少人,世间是否有人长得如此相像,得到的答案却不置可否。
    “属下听说有一种假死药常用来死遁,殿下。”有人回答说,“人服下后便与死人无异,三日后便可以活过来。”
    段黍追问:“假死药?”
    这名下属点了点头。
    段黍琢磨了片刻,便让他退了出去。
    段黍所在的地方山高地远,京城的消息隔了几日才传到他的耳中。他登时皱起了眉:“他身子这么弱,受不得惊吓,圣上还让他亲自看着那个人被杖毙?”
    来报信的人有些惊讶,却很快便敛去了失态:“属下确实听说谢大人回去之后又请了郎中,不过第二日照常去上了朝。”
    段黍哼了一声:“郎中天天往谢府跑,不如让他就住在谢府罢。难不成谢首辅还养不起一个郎中不成?”
    “……”
    段黍见他还不离开,便问:“还有何事?”
    下属犹豫道:“属下出发前听京城传闻,谢大人书房里藏着一幅画像,据说是他的心上人。”
    段黍眉心一皱。
    .
    谢韫派人寻谢熙元家人无果,暂时让他在府上住下了。不久之后,骠骑大将军受诏归京,与其一同归来的还有大和派来求和的使臣。
    说是使臣,不如说是质子。然圣上为表诚意,设宫宴款待使臣,王公贵卿,文臣武将及家眷皆在宴请之列。
    “听说这个使臣是和朝的太子。” 赵侍带着打听到的消息钻入车厢,有些疑惑:“为什么大和会派太子来大乾做质子?”
    车厢摇摇晃晃,谢韫阖眼靠着软枕,抱着手炉小憩。
    “这个太子有个奇怪的名字,”赵侍继续道,“叫之妄。”
    谢韫忽地睁开了眼。
    赵侍吓了一跳:“大人?”
    圣上于保和殿设宴,谢韫乘的马车行至殿门时,殿内已有不少人。谢韫寻了个地儿坐下,过了会示意赵侍附耳过来,耳语几句,赵侍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远处,楚也行跟在爹爹身后交际,忽然被人捅了下肋骨,正转过头怒目而视时,发现竟然是郭符。
    郭符鸡贼地看着他道:“谢首辅来了。”
    那晚风吹起时的惊鸿一瞥,让他们鬼使神差地跟在谢首辅身后。他们本只想看看这位谢首辅到底长什么样,谁知见到他落水的场景,吓得两人拔腿就跑。
    郭符以为楚也行同他一样并未放弃此事,便偷偷找过来。哪知楚也行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变,低声道:“想去你自个儿去,我可不敢了。”
    “为何?”郭符疑惑。
    楚也行道:“你还不知道么?圣上那日赐死了害谢首辅落水的人。”
    郭符却道:“可害他落水的不是瑞亲王么?”
    “你怎么如此愚笨!”楚也行气道,“你当真以为圣上不知?圣上早就知道了!但瑞亲王是什么身份?谢首辅又是什么身份?圣上既要顾及皇家脸面,又要给谢首辅一个交代,才特意找了个替罪羊。你知道被杖毙的人是谁么?”
    郭符咽了咽口水:“不知。”
    “是瑞王妃留下的贴身侍从。”楚也行蔑道,“圣上是在做给我们看!你还敢说害他落水的是瑞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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