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山锁春: 22、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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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他未处置辛氏,对之放任不管,便是对她最大的宽容。

    邺城岌岌可危,就连普通百姓也都知道拖家带口逃离邺城,辛氏怎么可能会蠢到等着胡人去送死?

    狭长的丹凤眼微眯,季桓凝视着手中的酒盏,依旧觉得此等言论荒唐至极。

    不知怎地,婚礼后半场,他忽地觉得周遭的大红过于碍眼。

    此情此景,莫名使他想起三年前,清河季府那令人厌恶的红绸。

    以及辛氏身上穿得,头上盖的,唇上点的,全都诸如今日王府这般刺目的碍眼。

    一时间,心口发闷,呼吸为窒,男人再也忍受不住,赫然怒道:

    “来人!”

    冷肃威严的声音破空而来,惊得周围的宾客瞬间都停了动作。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到,别驾大人此刻的心情根本算不上好。

    “大……大人,您有何吩咐?”并州刺史猛地从席位上弹起,赶忙过来等待吩咐。

    见到王邯,季桓下颌微抬,脸色愈发阴沉,冷声道:“将红绸撤了!”

    “什……什么?”王邯简直怀疑自己老迈昏聩,耳朵出了问题。

    老天爷啊,他的儿子正在大婚,大婚啊!别驾大人竟然让把府上的红绸撤了?这……这简直太过荒谬!

    可眼看着别驾大人面色不虞,目露寒光,也不像跟他闹着玩的,莫非他何时惹得别驾大人不满?

    王邯虽心下抑郁,可到底也不敢违背季桓的命令,当即派人将府中所有的红布红绸红灯笼,包括他儿子媳妇身上穿的喜服都换了下来。

    做好这一切后,王邯当即眼巴巴的前去季桓身边复命。

    “老爷,别驾大人刚刚走了。”见王邯急匆匆的找人,管家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眼下,王邯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使季桓走了,他也不敢再将红绸重新挂回去啊。

    ……

    从王府离开后,季桓心中的烦闷非但没有疏解,反而愈发沉重。

    他不明白,他到底还有何不舒坦的?

    如今他坐拥冀、幽、并三州,大权在握,一手遮天,整个河北三州没有不敬畏他的。

    冀州世家的产业势力迅速蔓延幽州和并州,虽因战乱受到一定的损失,但如今却比之前更加繁盛。

    冀州世家在他季桓的带领下,呈现出欣欣向荣之势。如今这一切,正是他之前所期望的。

    而辛氏是死是活,与他再无半分关系。当初娶她也并非他所愿。

    始于算计的婚事,凭何能落得善终?

    “主上,我们的人在洛水一带发现了陶雎的下落。”钟栎过来禀报道,“如今已将陶雎押入大牢,等候审讯。”

    当初胡人得以如此之快的速度攻破邺城,陶雎这个叛徒可谓是出了大力。

    但坏就坏在,他怂恿胡人对冀州城内烧杀抢掠,毁坏冀州的良田工矿,以及将别驾夫人吊在城墙上曝尸示众。

    钟栎未敢提及后者,此事关乎到主上的颜面,若辛氏果真受辱,那主上无意于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而今,冀州世家的家主们清算损失时,他们埋怨不到胡人,只能将所有恼恨都算到陶雎身上。

    “斩草除根吧。”季桓轻轻落下这么一句话。

    当初陶应死了,宋雍心慈手软放了陶雎一马,而陶雎见势不对趁机逃往关外,才导致了如今这种种祸乱。

    钟栎明白,如今主上斩草除根,是指将陶雎妻妾幼儿通通除掉。

    “喏!”

    “慢着,带我过去,我有话审他。”季桓冷不丁道。

    钟栎顿时拧着眉头看向他,心下当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

    地牢内。

    季桓一身玄黑锦袍,负手而立于牢门外的空地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披头散发不成人样的陶雎。

    “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若是愿意将陶应留下的北夷地形图交出来,本官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

    “以及你那不满一岁的幼子,想必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陶家绝后。”

    这话说得甚是威胁,语气里满是上位者的傲慢无礼。

    陶雎忽地目眦欲裂地隔着牢门逼近季桓道:

    “季桓,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父当初那般信你!”

    季桓半侧过身,神色自若并未理会他的质问。

    “我父早就说过,没有北夷地形图,那群胡人逐水草而居,哪里会给大雍的探子可乘之机!”陶雎道。

    “若你肯放过我的妻儿,我只身前去蹋然为你绘取你想要的东西如何?”

    季桓眯起眼眸详作思量,并未理会陶雎。良久,这才漫不经心道:

    “本官从不会相信一个弃子的话。”说罢,季桓像身旁的侍卫掸了掸手,示意他动手。

    谁也不能保证,到时陶雎不会抛妻弃子,再度蹿进北夷。

    见季桓不吃这一套,陶雎当即恼羞成怒,死死抓着牢门嘶吼道:

    “季桓,你清高什么?你以为你与我有何区别吗?”

    “哈哈哈哈,忘了告诉你了,你夫人,就是你厌恶的那个辛氏,她的滋味还不错,那群胡人见了她,眼睛都放光!”

    季桓猛地顿住脚步,目光像冷箭一般射了过来。

    陶雎发觉他的情绪剧烈变化,更加肆无忌惮的东拉西扯。

    “当初你作丧家之犬逃离邺城时,连家里的仆人都带上了,怎么独独将她一个软成水的俊俏女人丢下?”

    “莫非是故意留给我们享用?”察觉季桓已然握上了腰间的剑柄,陶雎显然有些慌乱。

    “我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黄泉路上亦有辛宜给我——”

    话未说完,白光迅速划过,陶雎的脑袋直接滚在了地上。

    季桓垂眸睨着手中淌着鲜血的长剑,视线扫过陶雎分离的尸身,冰冷的眸间染上一层戾色。

    从牢中出来后,季桓抬眼扫过一旁神色复杂的钟栎,冷声道:“知而不报,自去领五十板子。”

    “喏。”钟栎余光扫过季桓手中渗血的剑,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从地牢出来,季桓不知不觉已走回了疏沉院。

    自胡人祸乱邺城后,府中上下全部修葺一新,疏沉院又照着几年前的布置恢复原样,再没有辛氏留下的一丝痕迹。

    想起辛氏,心中莫名的烦闷又悄然而至。

    她那般精明,肯在清河忍辱负重两年,在他身边又时常小心谨慎的刺探着情报,替宋雍和辛违来监视他。

    邺城城破之日,辛氏为何没有离开?那时宋雍和辛违已死,辛氏还有何割舍不下的?

    季桓仍不大愿意相信,凭借着辛氏之能,会落入胡人之手以致于落得那般下场?

    她反应迅速,骑射极佳,体能又极好,当初能不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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