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春事: 19、好戏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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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宋秋瑟是被宛禾唤醒的。

    宛禾笑着站在床边,用玉钩收起纱幔,道:“姑娘昨夜睡得可真安稳。”

    宋秋瑟睁眼晃了一会神,忽然眉间一蹙,嗅了嗅,道:“好甜……”

    是糖的甜腻味道。

    那味道萦绕在枕衾和唇齿间,让人无法忽略。

    怎么这梦还没醒吗?

    宛禾见她没反应,唤了一声:“姑娘,是不舒服吗?”

    宋秋瑟摸了摸自己温软的唇,问:“宛禾,你闻到甜味了吗?”

    宛禾抿唇一笑:“没有啊,姑娘是想吃糖了吗?”

    宋秋瑟松了口气,摇摇头:“不,许是我多想了吧。”

    春发的新叶被水洗过一遍,清新鲜亮。

    宋秋瑟推开窗,看见沈贤妃在院中关照她的石榴花。

    用过早膳,李暄妍端了一盘粽子糖,啪一下搁在宋秋瑟的手边。

    宋秋瑟看了一眼那糖,问:“好吃?”

    李暄妍道:“我上次给你塞了好多,你没吃吗?”

    宋秋瑟如实道:“掉了。”

    说罢,她从盘中拈起一颗粽子糖,用舌尖舔了一下。

    昨夜的春梦再次清晰,她咔嚓一下咬碎了糖块。

    贤妃在宫里大多时候是悠闲的,皇上不怎么召幸她,她位分不低,又有子女傍身,旁人也轻易不敢得罪。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只要宫里没有变故,子女平平安安,她可以一直顺风顺水的过下去。

    宋秋瑟也希望日子能永远平静安宁,就像她母亲临死前期望那样。

    今日撷英宫来了位客人,是德妃。

    德妃是四夫人中最年轻的,她入宫晚,膝下养了个九公主,今年才七岁。

    宋秋瑟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书,轻手轻脚走到正殿,隔着几扇围屏,能听到她们谈话的动静。

    德妃说:“等太子的婚事定下来,宫里这几个成年的皇子公主,也都要开始筹办了……姐姐的一子一女年岁正好,可有打算了?”

    沈贤妃笑着说:“我出身不好,没什么见地,到时还是先问皇上的意思吧。”

    德妃道:“可你这个当母亲总免不了操心……”

    她们一来一去,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宋秋瑟耐心的听着。

    几句闲话之后,德妃忽然点了她的名字。

    ——“前日殿上遥遥见了你那外甥女一眼,果真如坊间所传,容色倾城呢。”

    沈贤妃道:“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有几个是真正丑的,我那外甥女也不过是寻常人的姿色罢了。”

    德妃问:“听说你前些日子想和宁国公家结亲?”

    沈贤妃并不避讳,坦然道:“是啊,江家大公子的品行端正,是个难得的良人,可惜缘分不到。”

    德妃噗嗤一笑:“是江家胃口太大了,老国公也糊涂了,怎么想的,竟要去攀太子这棵树。”

    宋秋瑟只觉得德妃这话好似嘲讽,她不明白,太子怎么了?江家又怎么了?

    正茫然时,又听德妃咳了一声,道:“不过,倒是有传闻,说你们家宋姑娘曾经与太子关系匪浅呢,好姐姐,你当年是亲自去了趟江州的,给我讲讲呗。”

    沈贤妃轻叹了一声:“三年前,秋瑟还是个不经事的小孩子呢,遇事就知道哭,把太子爷给哭烦了,扔屋子关着呢,我去的时候,她瘦得跟个小脏猫似的,太子哪有闲心理会她。”

    德妃也叹:“是个命苦的孩子,好在有你。”

    这话之后,二人又聊了些无伤大雅的琐碎,德妃便离去了。

    宋秋瑟从围屏后走出来。

    沈贤妃见了她并不惊讶,只问了句:“你都听见了?”

    宋秋瑟点头,说:“是。”

    沈贤妃微乏,靠着引枕,道:“德妃今日是来打听你和太子旧情的。”

    这话说得怪怪的。

    宋秋瑟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与太子殿下,没什么旧情的。”

    沈贤妃失笑:“好,没有旧情,不过这件事要警惕起来了,德妃与王贵妃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她不会莫名其妙到我这里打听这些事,必定是王贵妃的意思。”

    宋秋瑟点头,说明白。

    沈贤妃又道:“今日算是搪塞过去了,只是这样的试探有一就有二,纸包不住火,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的。”她沉沉地盯着宋秋瑟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和太子之间还有别的故事,宛禾告诉我,你夜里时常梦呓,唤着一个人——少悔哥哥。”

    宋秋瑟搭在膝头的双手猛地攥紧了。

    沈贤妃道:“太子名曜,字亭松,当初是太傅给他拟的表字。但是‘少悔’二字,是已故的敏皇后留给他的,若非情有独钟,他不可能允准你这么唤他。”

    宋秋瑟呢喃:“少悔,原来是他生母给他取的字。”

    她曾读到过一句话。

    论语为政——慎行其余,则寡悔。

    敏皇后对他的期许是什么呢?

    沈贤妃瞧她这模样,又觉得心疼:“不管你跟太子有何种过去,如今他正在选妃,即将大婚。他是当今太子,谋求的是千秋伟业,儿女情长在他心里根本算不上分量,秋瑟,你不要折磨自己,姨母不希望你将来过我这种日子。”

    宫里的日子永远熬不到天亮。

    喜怒无常的君王永远是悬在颈上的一把刀。

    宋秋瑟手心攥了又松,道:“我明白的。”

    沈贤妃思量了片刻,又道:“还是应该找个机会,与太子谈一谈,若是谈妥了,他肯为你周全过去的事,一切便好办了。”

    接下来几日,沈贤妃心里搁着事,一直闷在房中。

    王贵妃那头已经筹办好宫宴了,帖子都递到了撷英宫。

    宋秋瑟和公主都得去作陪。

    沈贤妃手里捏着请帖,问:“秀女选出来了吗?”

    明姑姑欠着腰道:“没呢,太子那头一直没动静,催了几回,也催不动,贵妃索性将十六位秀女一起请了,宁国公府的二姑娘也受邀在列。”

    沈贤妃追问:“那太子呢?”

    明姑姑道:“太子殿下自然也去。”

    沈贤妃许是对这种场合不敢兴许,亦或许是有别的顾虑,推了邀约,让公主和宋秋瑟作伴去玩,再三嘱咐她们说话办事都要当心。

    宋秋瑟平日里不爱出风头,可宫宴却是一定要盛装打扮的。

    青丝梳绾,层叠如堆云。花钗不要钱似的往头发上簪,沉甸甸的分量压下来,宋秋瑟觉得头脑都不清醒了。

    胭脂膏子化开后点在唇上和两颊,宋秋瑟望着镜中艳若桃李的自己,心里惴惴的:“真的有必要如此吗?”

    如此一来,可真就无人能压得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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