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哄: 第48章-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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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听哄

    还是没走, 一住还连住了一个多星期。

    冷清了长段时间的屋子,因她的出现开始有了生活气息。

    鞋柜里的黑皮鞋旁开始多了高跟鞋、衣柜里的衬衫旁开始多了连衣裙、浴室洗手台上的柜子里开始多了护肤品。家里的每一处都开始出现两道身影,包括浴室里的浴缸、封闭阳台的落地窗、书房的懒人沙发。

    可那些只有来自欲念的疯狂, 比起那几晚彻底将自己体内的灵魂交托给对方,都算不上什么。

    *

    今年的天气说来也是和往年有些不太一样。

    那晚云平下了场不算大的雨,热风的季节里竟带着些许凉意,雨水打湿了心理医院内种在绿化道的鸡蛋花, 脆弱的几朵已有花瓣被打下躺在水洼里随着雨落下的节奏摇来摇去, 看起来像一条条自由自在的蛋花鱼。

    宋晚清这两天双休不用上班, 今天特地来接裴斯延下班,所以穿着休闲,衬衫里穿着吊带和短裤, 露出双笔直的双腿, 脚上还穿着休闲的板鞋。

    她此时撑着透明雨伞站在绿化道上的树底下,低头拍下水洼里的蛋花鱼给裴斯延发了过去,对面几乎秒回。

    【裴斯延:你如果站在那再不过来, 我等会过去就会跟它一样了。】

    宋晚清立马抬起头,见裴斯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笑着就想走上前过去,结果因为一个女医生的突然出现停下了脚步,笑容也消下去半分。

    女医生是之前在咖啡厅和商场见到的那位, 她见女医生边说着话, 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本很小的本子和笔递给了裴斯延。裴斯延没有半分犹豫地接过, 在本子上快速写了些字就还给女医生了。

    两人从见面到离开一共费时连五分钟都没有。

    紧接着宋晚清看到他拿出手机低下了头, 没多久她的手机便正好响了, 她看都没看名字就按下接听。

    雨天里, 他的声音和雨声配在一起很好听, 附有磁性。

    “怎么不过来?”

    她微微偏头看他,模样和语气都是鲜少的任性,“因为我想看你淋雨。”

    他应该是笑了,语气里比刚刚轻松,“为什么?”

    “因为帅吧?”她低头,单脚有一下没一下地点了点地上的水洼,声音有点闷,“衬衫湿了不就会显得你很性感吗?”

    “宋晚清。”

    “干嘛?”

    “别低头。”他话里带哄,“晚晚,看我。”

    她听哄地抬起头看他。

    他今天的衬衫扣子没扣得很规矩,解开了两颗,衣摆也没束进裤腰里,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但又有点不着调的意思,可说起话来十分正经。

    “我有个病人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他很可爱,但却跟我一样患有偏执的精神病。”他不爱承认自己是个病人,说完之后停了数秒,“他父母前几天把他扔在这就不管了,所以我经常会去病房看他,有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他有轻生的念头。我能感受到不仅因为我是名医生,还因为我曾经也跟他一样,他内心的想法我曾经都有过,很痛苦,所以我知道在面对他突然出现偏激的情况时该怎么做。在这个医院里他最信任我,同时也最不信任我,总觉得我会离开,疑心病特别重,所以每天都会让刚刚那个女医生把他的本子递给我,让我在上面写一句话和倒数日期。”

    他的话里始终平稳,落入她的耳中却能使人感受到风卷云涌。

    她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有些愣住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什么话?”

    “离开医院后一起看太阳,闻没有消毒水味的阳光。”

    阳光是什么味道的?暖暖的,能使人愉悦和感到温暖,可待在不同的地方,即使有阳光也带着无法摆脱的灰暗,味道里只有潮湿。

    心理疾病痛苦,治疗的过程也痛苦,有些还会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挣扎,自己不停地折磨自己,越活越灰暗。

    他说他也患有精神病,之前还说过他也有进行药物治疗,所以宋晚清开始猜测他这些年是否也过的同样痛苦,猜测到最后不敢再继续,抬起的头又低下了。

    对面也不说话,就等她。

    她沉默了好一会,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才重新抬起头朝他扬起笑容,“裴斯延,我也写一句话给你吧。”

    “什么话?”

    “离开医院后一起淋雨,变成同样的疯子。”

    裴斯延骤然笑着,“你确定?”

    宋晚清点点头:“确定。”

    “但我不确定。”

    “为什么?你怂了吗裴斯延?”

    他笑时叹了声气,听起来好像觉得没做成疯子很可惜,“因为雨好像要停了。”

    水洼的圈圈点点越来越少,雨水拍打雨伞的声音也小了不少,看来想成为疯子这件事连老天都不允许。

    *

    等雨彻底停了,收了雨伞,裴斯延接过拿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她开始往外走。

    两人本就决定今晚散步回家,所以走得很慢。

    下雨天的街道湿漉,车辆开过溅起水花,停在路边的小电驴全都被打湿,包括那辆停在其中格格不入的玩具车。水果店里的小孩拉着妈妈的手指着那部车让妈妈拿店里的抹布擦干净,结果店里还有水果要搬,很忙,那位妈妈说让小孩自己用屁股擦干净算了。

    路过水果店之后宋晚清没忍住笑了笑,晃了晃裴斯延的手,“诶,要不你去用你的屁股帮人小孩擦一擦?”

    要过马路,裴斯延散漫笑着,牵紧她,一边看路一边问她:“你怎么不去?”

    “你好意思让我去?身上湿了你负责?”

    “你湿了不一直都是我负责的吗?”

    过了马路宋晚清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街捏了下他的手臂,“能不能正经点?”

    “说过了,在你面前不太能。”裴斯延说完这话正想问她饿不饿,就见她的目光放在了街对面刚刚那间水果店上,“怎么了?想吃水果?”

    “没。”宋晚清收回目光,情绪低了些,“我爸之前也在这边开了家水果店。”

    “现在搬了?”

    “可以这么说吧,只不过搬的有点远,从云平搬到了临樵。他在我妈结婚之后没多久就回临樵了,现在应该没收工还在那辛苦搬货呢吧。”

    裴斯延几乎没怎么听到过宋晚清主动提起家里的事情,对她家里的情况也只知道温惠蓁对她的控制欲很强,曾经温惠蓁说的那些关于活法只能她给宋晚清的话,虽然没发生在他身上,但现在让他想想还是会觉得呼吸不畅,“那阿姨呢?出国之后对你还和从前一样吗?”

    宋晚清摇摇头,笑得还算轻松,“一开始是的,管的我很严,去哪都要我向她报备,后面有段时间我实在受不了了,回到家后开始经常不说话,有时候还会暴躁觉得很烦,时间长了之后最先发现我不对的其实是赵明望,他甚至还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让医生给我开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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