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临终之名: 94、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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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底天气骤冷,莫名其妙下了场滂沱大雨,还电闪雷鸣的。老话说秋天还是冬天打雷遍地是贼来着,反正兆头总归是不大好。

    周淙刚出了个短差回来,打车到小区门口后兜上卫衣帽子顶着雨一路跑进楼里,在电梯里扒下帽子用手指搂了搂头发,想着进家赶紧洗个热水澡,出了电梯,脚步猛地一顿,家门口靠着个人,就直接在地上坐着。

    这人听见声响抬起头,周淙愣在原地,隔着两三步望着那张瘦削到脱相的脸。

    温且寒依然靠坐着墙,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虚弱地笑了一下:“心姐,你回来了。”

    周淙慢慢地走过去停在温且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现她脸色潮红,精神萎靡得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心头和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你来这里做什么?”嘴上虽然这样问,但周淙的教养不允许她对这个病人视而不见,开了门把背包扔进去之后,还是俯身摸了摸温且寒的额头,一片滚烫。

    周淙伸手把温且寒拖起来,这才看见她宽松外套下隆起的肚子,一时间惊到无语。

    “你是不是疯了?怀着孕淋雨?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孩子想想吗?”

    温且寒进了门,立在玄关处不肯上前,她身上又湿又脏,觉得冒犯了周淙的家。

    周淙把她放在地上的背包也拎进来放在鞋柜上,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扔在地垫上:“没有新拖鞋,这是我妈穿过的,你凑合一下。”接着又去卧室柜子里拿了干爽的衣服出来扔在沙发上,“自己换。”

    温且寒换拖鞋,猫从通天柱上跳下来,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看了她一眼,又置若罔闻地走开,好像已经不认识她了。

    周淙去了厨房,打开燃气灶烧热水,靠在厨房门框上盯着烧水壶发呆。

    过了一会儿,温且寒在她身后低低地说了句话,一开口嗓音沙哑:“我不想要的。”

    周淙什么也没问,但却莫名懂了温且寒在说什么,她咬紧下唇把一些不太中听的脏话咽进肚子里,待水烧开,拿矿泉水兑了一杯温的倒进自己的保温杯里。

    温且寒立在那里像个沉默的雕塑,周淙拿着杯子从她身边经过进了客厅,“啪”的一声,甩手把保温杯掼到茶几上,回眸冷冷地望着她:“是啊,不想要就不珍惜,也可以随手丢掉。只是这孩子在肚子里,不太好丢吧?”

    温且寒低着头不言语,慢吞吞地从厨房那边走到客厅,静静地坐在沙发里,一双眼睛追着猫看,又间或地看周淙几眼,周淙面无表情地坐着不说话。

    这样待着不是办法,大眼瞪小眼地算旧账更不像话。周淙起身进卫生间打了热水,把盆子端进客厅里,指指温且寒的脚:“略微泡一下回回暖,一会儿自己擦脚,水就放着吧,我倒。”

    周淙身上的湿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放好洗脚水后进了自己卧室,过了一会儿穿着一身居家服出来,去医药箱里翻了退烧药出来。

    “我问过了,孕妇发烧很麻烦,能用的药有限,可以适当用对乙酰氨基酚,你吃一片。还有其他不舒服的话,忍着吧。”

    温且寒一言不发地吃了药,忽然扭头看着周淙道:“你剪头发了,还长了颗泪痣。”

    周淙不理她,把猫叫过来抱着,拿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总得有个响动吧,不然太窒息了。央六在放《人生大事》,温且寒注视着屏幕,忽然把头扭到了一边。

    两个人沉默不语,各自坐了沙发一头专心地看着电影,中间放着一盆冷掉的洗脚水。看了十几分钟后,周淙起身去了次卧,听着是在里头换床单被罩,过了一会儿出来叫温且寒:“发着烧就去睡觉,电影什么时候不能看?”

    温且寒坐在那里扭头看周淙:“我还没洗漱。”

    周淙不耐烦地走到玄关,一把揪起搁在鞋柜上的温且寒的背包,拉开拉链一时呆住。里头没有洗漱用品,入眼是套在塑料袋里的她那个毛绒趴兔,以及两套她过去的居家服。翻两下看见一个东潭市妇幼保健院的围产期文件袋,接着又看到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头装着不知道什么的文件,以及两沓现金。

    她拎着背包一言不发地扔进次卧里,然后进卫生间拆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因为没有多余的漱口杯而去橱柜里找了个玻璃杯代替。

    温且寒没让她催第二遍就自己去洗漱了,洗漱完进了次卧没再出来,也没发出什么动静。

    周淙独自在外面把电影看完,临入睡才想起她没问温且寒吃没吃晚饭,可转念一想那人又不是傻子,总不会把自己饿出毛病来,于是就作罢了。

    一个人什么也不说,一个人什么也不问,总之,温且寒就这样在周淙家里住下来。

    两个人哑巴一样地过了一周,周淙先沉不住气。因为温且寒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好了,一周过去了说话嗓音还是沙哑的,关键是进食困难,吃得少还大都是粥和汤面一类的软食,鸡蛋和牛奶勉强吃一点,肉类根本就不碰,吃得不怎么样还总是吐。

    孕晚期了一副营养不良的衰相,真怕她有点什么意外,这让周淙怎么说得清?

    周五周淙爽了柏瓷的约,没有去刺蓝喝一杯,下了班先去超市买东西,拉着个推车下意识地买了几包红豆、红枣、花生,甚至还在隔壁保健品专柜买了铁剂。拎着东西到了家才觉得自己简直是蠢货,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温且寒一天天也不闲着,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门响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

    周淙把东西归拢好,就在餐厅站着默默地看着在厨房做菜的温且寒,过了一会儿,温且寒似有所感地回了一下头,两个人对视几秒钟后,周淙一言不发地回客厅坐着。

    从前都是她做饭,温且寒好像怎么也点不亮厨艺技能,总是在厨房跟她捣乱,说“我是姐姐的人工小智障”,没想到人工智障如今都能娴熟地做菜了。

    两个人沉默地吃饭,饭后周淙主动去洗碗,温且寒盯着她摘下手上的两枚戒指,看见她纹在小指上的黑线圈,话到嘴边几次还是忍住没问。

    温且寒忍住了,周淙可有一肚子话要问,两个人还是一人坐一边沙发,说话冷冷淡淡的。

    “多大月份了?”

    “32周多。”

    “没人照顾你吗,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

    “孕期反应这个没得治的。”

    “我问你怎么没人照顾你,你来找我做什么?回答我的问题!”周淙看温且寒那副不说实话的样子就来气,说话声音也跟着拔高,但依然还是平静的。

    温且寒愣了几秒钟,这次终于实话实说了:“有人照顾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周淙突然剧烈头疼,右边太阳穴跳得厉害,她伸手摁住,强压着心里的躁气:“我不问你当初为什么走为什么去结婚,但是你现在回到我这儿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当初没能签意定监护,我对你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

    温且寒竟然笑了:“你就当我是厚颜无耻吧。”

    “难道你不是?”周淙反问。

    这话就伤人了,冷锐尖利如刀刃刮过心脏,疼得很,可这话也没说错,温且寒听了也不吭声。

    周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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