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临终之名: 59、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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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路役役,最易没溺。

    什么意思啊?恍恍惚惚能领略到某种意境,但具体意思又不太懂。

    还不待多看两眼,肩臂已然坚持不住,温且寒脱力地往下一坠,整个人倏地被周淙接住,她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她的头肩,周淙一松手,温且寒整个人往下一溜落在地上,双臂却还攀在周淙的肩上。

    两个人正面紧贴着身体,周淙端着手臂虚拢在温且寒身侧,像极了体育场上那些要执行保护义务却又要跟女学生避嫌的男教练。

    温且寒感觉到周淙的柔软和坚韧,无论是性情还是身体,她不但没松开手,反而蛮不讲理地搂紧了周淙的脖子,把脸埋在周淙颈间,她嗅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感受到周淙逐渐加速的脉搏跳动,热汗把两个人烘得黏黏糊糊。

    周淙还是虚端着手站着,一点都没有要搂住她的意思。

    温且寒拱在人颈间张嘴轻轻地咬了一下周淙的脖子,恨恨地撒泼:“别张着手不动,我不掉下来你就不抱我吗?”

    周淙沉默了几秒钟,任凭温且寒搂了她一会儿,才低声道:“第二条。”

    “什么?”温且寒抬起头来盯着周淙的眼睛看,又重复问一遍:“什么第二条?”

    周淙平静地跟温且寒对视,眸中一丝情绪都没有:“规矩,第二条。”

    温且寒骤然松手,气不打一处来,还憋着劲儿推了一把周淙,“你真会煞风景!”

    第二条是什么鬼啊?

    温且寒气呼呼地走到冰箱前定睛一看,妈的,第二条是“不许性骚扰房东”。

    十五分钟后,冲过澡的两个人互不搭话,周淙在书房里不知道忙什么,只听着打印机忙呼呼地吐了半天纸,温且寒窝在沙发上划拉手机。

    世路役役,最易没溺——出自《了凡四训》,大意是讲世人忙忙碌碌追名逐利,最容易因此而迷失自我。

    搞什么啊,一天天地拉单杠就为了上去看一眼名言警句,警告自己不要忘记初心?

    温且寒闷着头把《了凡四训》给读了一遍,读得头都大了,古人一天天的怎么想那么多啊。

    难道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代沟?

    都说三岁一个代沟,她跟周淙差五岁,那俩人之间勉强也就隔着两条沟。

    不就是两条沟嘛,又不是绝壁天堑,温且寒还不信自己就跨不过去了。瞥眼看见周淙的保温杯在茶几上放着,她立刻给人沏了杯玫瑰花茶给送进书房。

    周淙已经关了电脑,正坐在书桌前整理打印出来的一沓纸张,抬眼看见温且寒,问道:“你需要用书桌还是打印机?”

    温且寒把保温杯放在桌角,也不退出去,就站在门口说:“不用,上周挺闲的,师傅就赏了我几份起诉书写。”

    “哦,”周淙不再说话,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温且寒这才注意到她打印出来的纸张上满满的都是字,“你这是看书稿呢,你上班了?”

    “没有,之前负责的一位老教授的书,出版社返稿回来了,我整理下有疑问的地方,要登门去找教授一一解决。”周淙又抬眼看看温且寒,眼里似有疑问,但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八月入职新公司,其实最近已经开始做点相关工作了。”

    谭竞眉是个急性子,看不得周淙窝在家里享清闲,给周淙发了一堆不成熟的选题构思,周淙果然上钩,最近总出门就是约了相熟的人聊聊行情,也走访线下实体书店看看情况……

    所以说,她实际上已经开始为明光文化工作了。

    温且寒听得一肚子恼火,理解不了周淙为什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跟她聊这些,好像刚才的暧昧拉扯不存在一样,这人都不觉得尴尬或者纠结吗?

    如果一点都不纠结的话,那岂不是说明她压根儿就不在乎?

    温且寒迅速在脑子里组织了下语言,决定单方面推动局势。

    “淙姐,我不知道你让我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世路役役,最易没溺,这话对我没用。我不追逐名利,也轻易不会迷失自我。你是做书的,看书多,想法多,心思又软又敏感。我是看法条的,满肚子都是衡量和算计,可我不会算到你身上。”

    “我又没犯法,你想算我身上也做不到,”周淙这么一接,一下子整的温且寒都不会了,瞬间忘了自己先前捋好的话,好半天才想起来她要说什么。

    “你别打岔。你们文化人看的书我看得少,但我知道《了凡四训》里还有一句话人气很高,叫‘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就不懂你这么通透的人,为什么总是陷在过去不肯出来,有人拉着你拦着你吗?”温且寒这话说的不客气,反正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忍一时可以,总让她憋着那不行,她能憋死。

    周淙坐在椅子上,还是一副淡定如云的模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过尽千帆的松弛感,却也让人觉得冷漠而疏离。

    温且寒一鼓作气继续说:“柯婷伤害了你,你不愿意跟人再亲近;流欢姐她活不久,你倒是不设防,结果把自己搭里头出不来。我头铁,不信邪,硬是挤到你身边来,其实这也不仅仅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开始新生活,对不对?”

    “你说得对,但我——”

    “你别但是,但凡说但是,都是给自己找借口。”

    温且寒粗暴地打断周淙,开始义愤填膺地控诉她:“你既然给了你我机会,那你动一动啊,你嘴上说着给机会,可行为上呢?你还是缩在壳子里一动不动,我觉得用撬杠都撬不动。”

    周淙抿了抿唇,把想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好,你不想动,可以,”温且寒鼻头一酸,使劲吸了吸鼻子,“我只当是拿撬杠撬石头,但我撬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抗拒?你哪怕试着配合一点点呢?循序渐进?”

    “对,就是这个词儿!”温且寒又吸了吸鼻子,“我又没让你现在做出什么答复!”

    周淙靠在椅子里,右手支在桌子上拿笔一下一下地轻磕着桌面,听完温且寒的控诉,轻轻地“嗯”了一声,“听到了,对不起啊,辛苦你了。”

    温且寒酝酿了一肚子反驳的话,就等着对付周淙狡辩呢,势必要把她辩个哑口无言,让她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态度和逻辑充满了问题,结果这人轻飘飘地认了个错,一下把温且寒给噎住了。

    “你,你……”温且寒“你”了好几声,硬是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满肚子都是气恼和无奈,特别想敲开周淙的脑子看看她是不是跟别人长得不一样,怎么能这么坏!

    周淙看着温且寒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的,暗暗的有点想笑,她可真是能耐,看把小孩儿给气得,没人样儿了都。

    温且寒撒气儿撒了一半让人给抽了气门芯儿,自觉道行太浅,对上周淙毫无胜算,垂头丧气地准备认输,打算说声“晚安”回去睡觉养精蓄锐,刚一抬头却见周淙站了起来。

    两个人隔着个桌角四目相对,周淙弯起嘴角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温且寒,还跟拍小孩儿一样拍了拍她的背:“好啦,刚才没有抱你,现在补上。”

    温且寒像只骤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鹅一样,差点活活哽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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