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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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避子

    朔风凛冽, 侵肌入骨。

    檐角下悬着的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泛着昏黄光影,凌乱洒落一地。

    宋老夫人只当宋令枝是瞧见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急急喊人带进来。

    一众奴仆婆子簇拥着宋令枝进屋。

    暖香扑鼻, 席上细乐声喧, 不绝于耳。

    宋老夫人揽着宋令枝坐下, 又叫人烫了滚滚的热茶送上,哄着宋令枝吃了两杯。

    “外头冷得紧, 你这小身板怎么受得住。”

    宋令枝指尖灼热, 是羞的,亦是臊的。

    宋老夫人不解, 只当宋令枝是身子有所好转, 不似先前那般畏寒。

    她轻拍宋令枝的手背, 温声安慰:“如今正当年下,你往日又是个身子弱的, 莫再随意走动,小心碰上那起子不该看见的,撞客了可不好。”

    宋令枝心不在焉应着, 一双如秋水眸子水光潋滟, 纤长眼睫挡住眸底的心虚异样。

    她倒不是怕看见什么,只怕被人瞧见。

    唇角被咬破的地方还泛着丝丝缕缕的疼, 手边长条案上的银火壶燃着金丝炭,热气无孔不入。

    耳尖的绯红迟迟未褪, 好像总能听见沈砚最后落在自己耳边的三个字。

    粗鄙,无耻,下流, 不要脸……

    宋令枝脑袋埋低, 一杯热茶见底, 也不见宋令枝抬头。

    宋老夫人狐疑朝她望去,心下吃惊:“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揽着宋令枝美人肩往怀里靠。

    宋令枝遽然一惊,差点推翻身前的茶杯。

    宋老夫人满脸堆笑:“这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又或是舟车劳顿?”

    柳妈妈在身后笑着道:“姑娘才刚回来,怕是累了。”

    宋老夫人点点头,朝柳妈妈使了个眼色:“去前头瞧瞧,老爷可还是在陪着严先生。”

    柳妈妈应声告退,不多时又转了回来,说是严先生早早回院子歇息了,如今前厅只剩老爷。

    宋老夫人颔首,扶着宋令枝的手起身:“那我们也回去,入了夜,这天越发冷了。”

    宋令枝仍是住在临月阁,雕梁画栋,金窗玉槛。

    博古架上供着一方墨烟冻石鼎,另有一株一尺多高的红珊瑚。

    白芷伺候宋令枝卸妆净脸,笑着朝她道:“这红珊瑚是钱家送来的,老爷书房也有一株。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钱老爷的喜好还是从一而终。”

    钱家同宋家一样皆是经商世家,钱老爷爱珊瑚如命,家中珍藏的珊瑚有上千株。

    宋令枝好奇:“我记得他家往日也不常和我们走动,怎么如今连珊瑚都送上了?”

    白芷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想来是有事烦我们老爷。”

    宋令枝不以为然。

    不想第二日白天,钱家又一次登门。

    前院花厅满满当当堆了好几个大箱子,皆是钱老爷从四处搜寻来的舶来品,还有深海珊瑚。

    钱老爷满脸堆笑,同宋瀚远称兄道弟。

    宋瀚远一头雾水:“你这是做什么?”

    钱老爷叠声长叹,抚着银白发须道:“还不是为了我家中那个逆子。”

    他笑盈盈望着宋瀚远,“我听闻,令爱从京中回来了,还同贺公子和离了。”

    宋瀚远面色一沉,凝眸戒备:“两个孩子有缘无份罢了,我们做长辈也不好插手。只是这事我并未声张,怎的如今你也……”

    钱老爷拍拍宋瀚远的肩膀:“宋兄莫怪,我此番上门,纯粹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幺子。不怕宋兄笑话,这孩子虽爱玩,却肖极他祖父,自幼在经商上颇有造诣。”

    宋瀚远眼中疑虑渐深。

    钱老爷眼睛笑没了缝:“我们两家又都是经商的,若是结成亲家……”

    ……

    临月阁中。

    “……提亲?”

    宋令枝猛地扬起眼眸,手中的簪花棒差点掉落在地。

    铜镜前的女子薄粉敷面,冰肌玉彻。

    难得今日天放了晴,日光氤氲浅薄。

    宋令枝鬓间挽着一支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簪,玉珠莹润硕大,在光下熠熠生辉。

    白芷双手捧着黄花梨锦匣,青缎袱子垫着一方透亮润泽的暖玉。

    那暖玉竟有拳头大小,红如晚霞,绮丽夺目。

    暖玉本就稀罕,这般大的暖玉,宋令枝更是闻所未闻。

    白芷轻声道:“奴婢同钱家的奴才聊了几句,听说他家少爷不知从哪知道姑娘患有寒症,特寻来一方暖玉。

    此玉名曰明日香,说是姑娘拿去做手镯做玉佩都可以。“

    这样一方暖玉握在手心,宋令枝却只觉遍体生寒。

    沈砚如今还在她家府上,若是让他瞧见了……

    宋令枝眼疾手快盖上锦匣,当机立断。

    “这般贵重之物,我自然不能收。白芷,你替我将此玉交给父亲,托他还给钱家。”

    贺鸣不过同自己牵了一回手,沈砚都能记那般久。若是让他知晓钱家有意上门提亲……

    宋令枝身影一颤:“还有,此事莫让……”

    影壁后忽然晃出一道颀长身影。

    沈砚长身玉立,如青松翠柏笔直。

    自有小丫鬟俯身为沈砚挽起猩猩毡帘,宋令枝当即噤声,朝白芷望去一眼。

    白芷心领神会,抱着锦匣悄声退下。

    沈砚缓慢抬起眼眸,视线漫不经心在那一方黄花梨锦匣上掠过。

    宋令枝心口骤然一跳。

    沈砚淡声,似乎只当那是宋令枝的妆匣:“怎么不留下?”

    他声音极轻,宋令枝眼中迟疑,一时竟分不清沈砚是否知道那是钱家送来的。

    她挽唇,瞧着不甚走心道:“不过是些俗物罢了,瞧着不喜欢,也就不留了。”

    宋令枝轻笑,“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上山,省得耽误了。”

    回江南前,孟瑞闻得苏老爷子如今归隐山林,特托宋令枝给苏老爷子送去一封信。

    薄薄的一张信纸,想来也不过只言片语却是孟瑞花了三四个时辰才写成的。

    宋令枝不敢轻易交给下人送去,且先前若非苏老爷子提点,宋老夫人如今早已撒手人寰。

    此番回江南,宋令枝亲自登门道谢也是应当。

    马车骨碌碌往山上行去,漫山遍野皆被雪色填满。

    日光满地,冬雪消融。入目粉妆玉砌,银装素裹。

    苏老爷子的草舍还在山上,冷风呼啸,木屋在风中摇摇欲坠。

    宋令枝披着一身镶滚彩晕锦绛纱大氅,抬手在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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