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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yfwaji.com提供的《昭昭天明》 【全文完】(第1/16页)
挟刃落花(十四)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程彻和易微结束了对曲府的问询之后,也追随着沈忘和柳七的脚步向着名曰宁芳的小小县城赶来。
“沈兄,你怎么就能确定小德子会回来呢?”柳七翻身下马, 动作干净利落。
“只能说是一种感觉。当时小德子提及自己家乡宁芳的桂花树时, 满眼的神往与思?恋,不似作伪。再加上,小德子犯下杀人?大罪,便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定要寻个静谧处舔舐伤口。他自小就入了宫, 除了这里,他还能再去哪儿呢?”
这次为了赶路,沈忘难得?地弃驴骑马,一路奔驰, 双腿之间早就被马背磨得酸痛难耐, 下马的时候直接一个趔趄, 差点儿跪倒在地, 柳七赶紧扶了他一把, 两人摇摇晃晃半晌方才站稳身形。
一声女子的嗤笑?自不远处的房檐下传来, 沈忘脸色微赧, 向着笑?声发出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位打?扮寻常的农妇正倚靠在屋檐下编筐, 那背后的小屋乃是北方常见的土胚房,门歪窗斜, 看上去岌岌可?危,而那戴着草帽的农妇却毫不在意,依旧自得?其乐地编着手中的竹筐。
“这位大嫂, 请问您可?识得?卢有德,年岁不大, 应是最近方才回来的外乡人?。”沈忘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道。
“你说得?是小德子吧?我?认得?。”那妇人?也不抬头?,手中动作不停,白皙修长的十指腾挪如飞,显然对于手中的活计极为熟稔。“他家就在村东头?的桂花树下,你们顺着这条路便找得?到。”
沈忘和柳七心中一喜,哪敢再做停留,直奔村东头?的桂花树而去。复行数十步,便见一顶巨大的树冠冲天而起,满树花开,密密匝匝,簇成一朵浅金色的祥云,馨香扑鼻。那金桂树四人?合抱粗细,树下的褐色土地已经被?零落的花瓣铺满,如同嵌着金丝精心织就的地毯。正如那位农妇所言,金桂树下矗立着一间小小的民居,民居旁还有一口长满青苔的水井。
二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向着小屋走去。那间小屋孤零零地歪在树下,从外表看上去已经相当的破旧,木门开着一道缝,如同掉光了牙齿的老妪张开的嘴。沈忘动作谨慎地推开木门,探头?朝屋内看去。
房屋虽然破旧,可?房间里面却是异常得?干净,似乎前不久才被?人?精心洒扫过。空空荡荡的木桌正中,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箱箧,枣木的箱箧外缘被?摩挲得?发亮,可?见是人?贴身携带之物。这小屋一眼就能看到头?,也并?没有任何能藏人?的家具,细细打?量了一番,沈忘叹了口气,将脑袋缩了回来,正准备和柳七说些什么,却发现?一直站在身后的少女不见了。沈忘心下一跳,赶紧四下寻找,却发现?柳七正站在屋畔的水井外,垂首向井中看着什么。
见此情景,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沈忘的心已经凉了半截,缓步走到柳七身边向井中一看,果不其然,已经泡得?发白的小德子正微微仰着头?飘在水面上。许是因为泡得?时间长了,小德子簪着的发髻披散开来,在水面氤氲成一汪浓重的墨色。而那墨色之中镶嵌着灵动的莹黄,格外显眼,竟是无数飘落井中的金桂花瓣。小德子安详地闭着眼睛,唇角似乎还带着隐隐的笑?意,他的表情那般从容自然,就仿佛坐在井中凝望着那一片被?桂花熏香的天空。
“先把人?拉上来。”沈忘的脸色比死去多时的小德子好不到哪里去,苍白得?吓人?。
柳七点了点头?,正欲去寻村民们来帮忙,却见远处尘土飞扬,竟是有两人?两马疾奔而来,正是一路追随而来的程彻和易微。程彻和易微一个是江湖儿女,一个是行伍出身,御马之术比沈忘和柳七高出许多,是以完成了沈忘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之后便直奔宁芳而来,竟是和沈柳二人?前后脚到达。
“若不是问了村口那妇人?,这地儿还不好找呢!”那时,指点过柳七和沈忘的编筐妇人?正欲起身离去,恰巧被?后赶到的易微和程彻撞了正着,倒将四人?引到了一处。易微一边说一边嘻嘻哈哈地栓好了马凑上前来,“妈呀!无支祁!”易微哪里知晓井中竟是有小德子泡发的尸体?,还以为是形若猿猴的水中凶神无支祁,吓得?一蹦三尺高,直接撞进了程彻的怀里。
程彻也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被?易微毛茸茸的脑袋狠狠磕在下巴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一边温声安慰着易微,嘴里一叠声地说着“吓不着吓不着”,一边担忧地看向沈忘和柳七苍白的脸色。
“无忧,这人?是……”
沈忘长叹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道:“说来话长,只?是证据到此又彻底断绝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你不是让我?们跑一趟曲府吗?曲府里的人?说,一日前便有人?将书信和银钱送到了,送东西的人?是个长相清秀的公公。该不会?就是他吧?”易微心有余悸地又探头?探脑地向水井中看去。
“正是他。”沈忘颔首道。
“啧……”易微砸吧了一下嘴,有些懊恼地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咱们两组掉个个儿,我?和大个子来寻他,你和柳姐姐去曲府,说不定还能赶得?及。”
柳七缓缓摇了摇头?:“从尸体?的涨发程度来看,除非你们能再快上半日,否则还会?扑个空。”
易微叹了口气不说话了,虽然沈忘极力遮掩,但她还是看懂了那张平静温和的面容之下颓然的神情,她努力想要说些什么以示安慰,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如同小犬般地呜咽声。沈忘看了她一眼,不由?地抿唇笑?了:“无妨,至少咱们还找到了尸体?不是?”一边这样说着,沈忘一边对程彻使了个眼色,二人?动手开始将小德子的尸首向着井口拉扯,虽然有井沿上搭的绳子用以捆绑,可?小德子的尸首泡了水格外沉重,再加上青苔滑腻,尸首上的皮肤也变得?绵软浮囊,沈忘和程彻折腾了半天才将小德子的尸首拉了上来。
二人?将小德子的尸首平放在地面上,虽然已经选择了背风的区域,可?还是不断有飘落的金桂如同栖枝的蝴蝶一般扑簌簌地降在他的脸上、身上,仿佛这棵金桂树也舍不得?这位它?自小看大的少年,妄图用漫天的桂花温暖他冰冷的尸身。
沈忘垂首看着面目安详的小德子,心中也是不忍。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可?这位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依旧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见柳七已经着手开始对尸体?进行初验,沈忘便抬脚向那间孤零零的小屋走去。
小屋之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搜索的证物,唯有那摆在桌面上的箱箧,似乎还在静静地等待着主人?将它?开启。沈忘垫着一副锦帕,轻轻打?开箱箧的盖子。箱箧没有上锁,因为年代久远,随着箱盖的掀开发出喑哑地吱呀声,如同一声冗长的叹息。
箱箧中只?有两件物什,其一是一封略有些厚重的信件,其二则是一本沈忘极其眼熟的书——《沈郎探幽录》。拉开桌旁陈旧的木椅,沈忘将书放在一旁,打?开了那封并?没有封印火漆的信件,也展开了太监小德子短暂而悲苦的一生。
挟刃落花(十五)
太?监小德子——也就是宁芳县的卢有德, 乃是卢家的长子,而在他之后?,卢有德的母亲又断断续续地生下了六个孩子, 其中两个孩子在三岁之前便夭亡了。而那位受苦受难的女人, 也随着她的第六个孩子一起,离开了这熔炉般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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