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薄幸: 18、侵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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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道死刑的通令,将由大人您来亲自发下去。”

    从府衙里偏落的审堂走了出来,祁青鹤再去了一趟陈设宗卷的地方,而今主簿的文司姓袁,见着他过来了诚惶诚恐的过来接驾。

    “下官见过御史大人。”

    “你是这里的主簿文司吏?”

    “正……正是。”

    “我需要一年以内文簿所载录的黎安所有的境况。”

    “是。”

    袁书立心中又有惶然又有疑惑,黎安积贫积弱,又座落的偏僻远在百里之外,算是临安管辖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地方,怎地突然要黎安的簿录?

    是黎安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疑惑,却还不是没有多问的转身从一排又一排的卷架上找着簿案。

    祁青鹤在这里立事数年,而今重游故工,对这里的一切依旧很是熟悉,甚至能从已经积了灰的暗架上翻出来自己旧日做文司时留下来的几卷簿子。

    那是他曾经在临安时因为一起“书生李林的溺毙案”,开始顺藤摸瓜一步一步着手调查到沈蒙所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每一件,每一桩。

    都是黑的深不见底,看着就让人生寒。

    “御史大人,找了一圈大人原来在这里。”正望着手中的簿子出神时,听着门外传来了一声脚步声,单正阳语气里满是歉意,“府衙内实在是事忙,是故下官没法一直跟着大人深查,我听着刘师爷说大人查得了些眉目,那李诗情或可能是案发的第二个凶手?”

    祁青鹤低头翻着手中的簿子,“事由真相得等到找到李诗情后审再论。”

    单正阳心中感慨,“竟然是李诗情,刚听到刘师爷跟我讲起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祁青鹤翻页的手一顿,抬头望向了他,“单大人认识李诗情?”

    单正阳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这李家小姐,她是我一位登仕同窗的妹妹,原是个士族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生得温婉贤丽。后来李家因罪祸及满门,家眷皆数充奴为婢,这位李家小姐便几经颠沛流离,后来再见的时候已是名花歌妓。”

    “歌妓?”祁青鹤问,“她和李曼婉可有关系?”

    单正阳一顿,仔细想了又想,道,“李诗情出身大家,又是满腹书诗,她初次挂牌是在水榭雅汀的‘琼玉苑’,多是达官名贵常去的雅楼,跟李曼婉所待的花楼不是同一之地。”

    “雅楼?”祁青鹤听着不觉冷笑。

    单正阳咳嗽了一声,道,“……两人应当是不认识的吧,跟李曼婉不同,李诗情挂名的第一夜就被西陵王一掷千金买了下来,数额惊人,听说好似是足足的三百万两黄金。”

    祁青鹤一把合上了簿子,不想再听下去。

    因为他太清楚如似沈蒙这等的饕餮之辈,这千百万的两的沾血黄金是怎么来的。

    “李家是因何罪祸及?”祁青鹤问。

    “这……好似是谋逆。”单正阳沉默了一会儿,道,“具体下官也不甚清楚,听说是从李家的官船上截下了一封书信,写了什么不知道,只是此事引得圣上勃然大怒下令赐死了李父。”

    祁青鹤道,“李家还有其它的人吗?”

    “除了李诗情外好似还有一个儿子。”单正阳想了想,“应该比李诗情还要年长几岁,是她的长兄。”

    “可知人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叫李麟生,李家出了事后就不知了去向。”单正阳道。

    “李麟生?”

    祁青鹤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压在簿子上的手突然移开,看着上面几年前自己所载录的案簿,心里不觉一沉,问,“你可知他长得什么模样?”

    “生得有些文弱,身高约是八尺有余,看着模样是个不逊潘安的公子。”

    “可是双脚削薄有先天之疾?”

    “正是,我听我那同侪说这李公子自生下来脚骨就经不住力,走不了多远的路,后来再长些年岁,若出远门得备着轮木。”单正阳心里奇怪,“……大人怎么知道?”

    祁青鹤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握着手中的簿子一力掷在了案桌上。

    “啪。”

    文簿摔在了案上发出一声响。

    “……御史大人?”单正阳被他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站在一旁。

    祁青鹤的脸色冷的厉害,却只说了一句,“无事。”

    当年那一桩“书生李林溺毙案”疑点着实颇多,他在整理宗卷记文的时候,只觉得里面的每一条每一处无一不透露着蹊跷,更是有太多太多说不通的地方。

    但是这书生的身份不明,来去不知。

    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手脚做得非常的干净。

    他费了几月的力气一路查到了西陵王府,但碍于主案的张晋康是一个经年在官场打滚惯会审时度势见风驶舵的人精,见着案子都查到了王爷的头上了当时便吓得忙打住了案子。

    于是,这一桩“书生李林溺毙案”便做了一桩悬案一直记簿在了他的簿上。

    现在看来怕是和沈蒙脱不了干系。

    “大人见谅!实在是这旧卷陈杂黎安又生得太过偏远了些,是才卑职翻了半日才找到。”以为他刚才摔了簿子是在恼自己办事不力,袁书立心惊胆颤的忙捧着从书架底下翻到的一捧宗卷快步走了过来。

    祁青鹤脸色生冷的翻了几卷看着,“都在这里吗?”

    袁书立胆颤的回道,“对……对,能找到的都在了这里。”

    祁青鹤又翻了几页,抽出了当中的一卷看了几页,道,“将这些全都搬去我的厢舍。”

    在时隔了半年之后,她出现的地方竟然是在黎安,这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黎安。

    他曾呆过数年。

    那属实不是一个宜居之地,不仅连连天灾泛滥生的贫苦,更有恶寇出没山林光天化日的打家劫舍。更别说黎安远在数百里外,她一介女子又是如何走去了那里?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勾引沈蒙入府为妾有个去当,西陵王府座位临安,她远没有必要走去黎安一行。

    这太奇怪,也太让人匪夷所思。

    卷簿之上有积了一层薄薄的灰,这些扎卷里面,有他在黎安所载之文,也有他离去之后所记之事,已经泛黄了纸张,墨字成涸。

    直至了灯至。

    府上的灯已全数盏亮。

    “大人,这夜已经深了,您还是先吃些东西垫着吧。”单玉儿端来了一碗红参鹌鹑粥走了进来。

    “放着。”祁青鹤头也没有抬的说了一句,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只停在了扎卷上。

    “……”

    单玉儿依言将红参鹌鹑粥放在了桌案旁,站在一边歪着头看着他这日里忙里忙外的到底是在忙着些什么事,在看到了他翻去的扎卷上醒目的“李麟生”三个字,一时之间愣住了。

    视线转而望向了阅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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