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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YFWAJI.com提供的《江南落雪时》 23、第 23 章(第1/2页)
习武虽能强身健体,可也不知为何,柔心若情绪过激便容易心悸,而沈曒玉是个经年药不离身的。
长姐跟前乖巧得紧,在东安王府彻底释放天性,日日练武,磨练虽苦,可与师父互呛,却欢喜得很。
不管风吹日晒,每日辰时柔心必到东安王府去。两年后,柔心以往少根筋的性子也改了许多,不过某些劣性滋生无法根除。
大夫人那边最喜闲言碎语,恶奴刁仆收拾不知多少,因此,府中人提到柔心小小姐,皆是恨得恨,笑得笑。恨她不知好歹,笑她年幼无知无非身后有小姐撑腰。
去年冬岁,先帝驾崩,太子登基,前朝旧时一时摆明,东安王府再次站在风口浪尖上,占足了长安城话语。
沈曒玉三番五次被警示,断绝东安王府来往。沈家长子沈晏被御史弹劾教妹无方,皇帝下旨停其职在府。
沈吴氏大怒,她将儿子前程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指示人停了她院里一切用度,派家卫将院子死死围住,寒冬腊月,里头人元气大伤。
最后还是四娘子回来,不惜与长嫂撕破脸,将邵琅院救出。
但沈吴氏并未善罢甘休,不顾儿子阻拦,请琅琊族老来评理的,究竟是她闺阁王爷重要,还是沈家命脉重要。
盛津侯府世子爷千里迢迢赶回来,跪求沈家大房放姐姐一条活路,同时也恳请亲姊,随他一同去西北。
西北苦寒,却是沈曒玉年少时誓守之地,可她发过誓,此生绝不踏上那地半步。
柔心彼时大病初愈,刚出病榻,便见东安王妃登门,要将自己去王府。
“师娘……长姐呢?”
她彼时不是九岁,手掌已有成年男子那般的磨砺成茧,白净清秀的脸病态尽显,声音太过喑哑,混着哭意,太催人泪。
苏沁儿不忍心,手捏丝帕给人儿抹泪,“随师娘走好不好,王府亦是你的家。”
“可是,我要长姐……”
柔心挣扎的坐起,腰后垫着软枕,无助摇头,府中蜚语,她并非没有听过。
她还天真以为,若是长姐与自己一心,不过两年,自己出师,去江南开一家武馆。闲暇时,便陪她品茶瞧花、观雨赏月。
可是,如今自己无权无势,何来与别人拼命的源头。
沈吴氏此刻动了真,若是柔心与沈曒玉没一个万劫不复,她誓不罢休。
东安王府早已对皇室寒心,鸡犬相争、尔虞我诈瞧也瞧厌烦。
东安王不愿再连累沈府及一众护着自家的老臣们。
请迁府至南蜀一偏僻人烟稀少、却需派兵驻守的重镇。那里深山老林,毒虫猛兽千奇百怪,稍不注意取人性命。
皇帝及内阁权衡再三,收回东安王半数兵符,下旨其戍守我朝重镇。
而此时,东安王府王妃亲自登门,带了数十箱礼金赠与沈家。
由此表明,柔心是由东安王府罩着的。也因此,柔心将要随其王军前往南蜀。
这是沈曒玉授意的。
今年这场寒冬,无异于一场大劫。西北沙漠深处的药送来,沈曒玉吃了然效果甚微。缙云早已动身,亲自去请苗疆一位百岁蛊师。
沈吴氏费多方口舌,甚至去求太后赐婚,沈家嫡女与户部侍郎李公子。
待暮春李家来迎娶二小姐,她这个外姓女就算不去南蜀自然不能跟去李府。
让柔心坠入冰窖的是,长姐自己亲口同意这门婚事。
自己当然希望长姐有美满姻缘,自然不会去李府打扰。可是长姐看向李家公子,眸底一片寒凉,良好教养逼迫她扬起笑意,却似刀铁硬打浇上一盆冷水,了无生气。
蓦地,她想起乡野杂记里,说得是一位女子,甘愿为心上人舍弃所有,甚至性命。神仙便问她,何苦来哉,你有千般手段为何不与心上人在一起,偏要看他登皇榜、迎新人?
女子答:殊途不归,苦悲来。今日强求,恐来日二人情谊毁散,故随之。
再后来,柔心心智完整,行走江湖多年,曾救一女子身出囹圄。她想好人做到底,可以替其去杀了那负心人。
那位女子画像凄美,眼波眉宇满是委曲成全:若真心喜欢一人,不就是免她忧,看她欢吗?我最先爱上她,便是一错,何苦让无辜之人(代指她)替我罪过。
柔心将这话揣想千遍万遍,将自己放置深渊之下,心上人却在昭昭明月,可观可慕,不忍让她蒙尘半分。
因此,今日看到李家公子钦慕长姐的眼神,柔心压抑住心中隐隐破土而出的情绪,转身离去。
初尝情爱,竟是苦果。
南蜀重镇。
此处是前朝一藩王府邸,不知搜刮方圆百里多少民脂民膏、吞朝廷多少钱粮才造作这方颇富贵的楼府。
如今,东安王奉旨驻扎,她偏不住驿馆,柔心独坐水榭,脚下湖水中围了许多锦鲤,指尖捻起鱼食往里扔,数尾摇摆,水花溅湿裙角。
苏氏素手执伞,款步而来,“待了半晌,仔细着凉。”
柔心唤了一声师娘,眼中神采暗淡下来,又开始发呆。这两年身子蹿高了不少,面容出落得水灵清秀,一双眼眸似水蒙雾,掩去几分情绪。
“师娘,您对师父有男女情谊那种爱吗?”
她突然如此问,苏氏始料未及,不答反问,“怎么,有喜欢的人了?”
柔心也不答。双手撑着栏杆,扭过头看向苏氏。想起,那年她与东安王轰动长安,乃至如今天下还有人想起谈论。
世人戏谑三分,剩下七分苦果兀自咽下。
东安王当日若是故意贬辱皇室,娶了苏氏之女。可如今,五年过去,风头早已过去,东宫也娶太子妃,苏氏到底无辜,在府中安分守己,侍奉公婆,伺候东安王,无愧为一位大家闺秀、当家主母。又何必要她为一个‘夫君’守活寡。
雨势渐大,鱼儿似也觉得这里不会再有人投食,没会儿做散。
苏氏陪着柔心站了会儿,之后将雨伞给她,“孩子,以后的路还长。不要让自己委屈才是,有些话,师娘……说不出口。你现在还小,未来变数大得很,有些事情感情可能只是表面而已。”
她自幼聪慧,当年长安沈家那一场轰动,她便察觉这孩子对沈家小姐情感非同一般。后来又只想,柔心年纪小,性子轴,也许……是分不清罢了。
柔心吸了凉气,心口隐隐作痛。笑着看了眼苏氏,同以前一样乖巧,“我知道了师娘,我方才说着玩的,您不要当真……师娘你知道吗,从来墨镇的每一日,我便想她一日。”
原本毫不在意语气却说得郑重其事,
“柔心……”面前的女孩儿眼眶氤氲雾气,苏氏语结,眼中掩饰不住震惊,而后又是怜惜,“孩子啊,你何苦!”
柔心勉强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师娘,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雨势渐大,劈头盖脸砸在脸上。池面上泛起薄薄雾气,悠悠缥缈,这一团风吹不散,没有通往外面竹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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