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仙: 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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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潋心扬眉,竟从阙清云一连串的质问里品出些滋味。
    阙清云谴责她的疏远,但对金灵山的变故只字未提。
    虽被钳着下巴,玉潋心眼底却有了笑意,调侃地问道:“师尊可是在怨弟子无情?”
    阙清云与之对视,眼神漠然而清冷。
    玉潋心对她的态度浑不在意,又旁若无人地说下去:“弟子自知身卑位贱,又病入膏肓,可情之一字难实自制,倘使师尊留下弟子性命是要规劝弟子改邪归正,恐怕要让师尊失望了。”
    这师徒二人的对话听得郭禹云里雾里,特别是玉潋心,简直疯得彻底。
    阙清云改擒为抚,两指托起玉潋心的下颌:“为师晓你诸多行经情有可原,但放任自流终成祸端,你既为为师门下弟子,为师又怎能弃你于不顾?”
    她松开手,任玉潋心退开:“若你还认为师这个师父,就到玉清居来。”
    这句话她只说了一半,但玉潋心听明白了后半句:如若不然,你我师徒情分,便到此为止。
    阙清云转身离去,郭禹横了眼玉潋心,也迅速跟上。
    片刻后,长廊中只余一袭红衣,随风轻舞。
    ·
    是夜,玉潋心睡梦中好似闻见一缕熟悉的香风。
    心神触动之际,迷迷糊糊又起淫.思,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额角也蒙上一层细汗。
    她情不自禁地蜷起身子,脸颊、耳廓与细嫩的脖颈都浮现春.情涌动的薄红,五指难耐地抓紧锦被,本能地曲起双腿。
    魔毒烫红她脐下邪诡的纹路,玉潋心意识模糊,眼角却淌下一滴清泪。
    她四肢酸麻,腹下湿滑,身体难受尚在其次,逐渐缩短的毒发间隙于锥心蚀骨的空虚像数千只蚂蚁啃噬她的心脾。
    理智摇摇欲坠,欲念满怀,却不得纾解。
    可她又不甘,也不敢触碰唯一的良药,唯恐依赖成瘾,吞噬她仅余的自尊。
    恍惚之际,一只温凉的手轻触她的脸颊,柔软的指腹沿着她微扬的颈项没入衣襟。
    那指尖点过的地方,似洒下一片甘霖,她满心的燥热有了宣泄的渠道,灼痛稍稍缓解,随之而来,便是更汹涌澎湃的情.潮。
    她试图挣开眼睛,辨清此刻温柔的触碰是否来自她的梦境。
    指腹点过她柔软的唇珠,浅浅的亲吻随即印上她的眉心。
    她眼睑掀起一条缝,朦胧的视线中,可见一道清隽秀美的轮廓。
    “……师尊。”玉潋心痴醉地呢喃着。
    半梦半醒,残余的理智促使她费力挣扎,但阙清云的双手更加有力,将她圈禁于臂弯内狭小的空间中。
    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阙清云轻抚她的眉眼,嗫咬她的唇瓣,不轻不重吮吻她的舌尖。
    似有喃喃低语痴缠于她的耳畔,是阙清云从未展现于人前的温柔。
    “别害怕。”
    一瞬间,玉潋心心口涨热,生出虚妄的错觉。
    好像……师尊对她是爱怜的。
    “师尊……”嘶哑的嗓音里带着粘稠低婉的哭腔。
    她渐渐放弃了抵抗,柔弱无骨的双臂缠上阙清云的肩膀,循着身前人的节奏一点点敞开心扉,将自己完全交由阙清云掌控,纵容自己意识搁浅,心神沉沦。
    不知是不是她情之所至意识恍惚,阙清云对她的身体好像格外熟悉,轻而易举调动她的情绪。
    意识朦胧之际,她回想起一幕幕旖旎的场景,同前世的爱恨纠葛重叠在一起。
    隔世也是今日,天边挂着一轮惨白的圆月。
    师徒二人夜宿于无人的破庙,阙清云压抑已久的魔毒因伤发作,短短数息就击溃她的理智,疯疯癫癫,沦为欲念的傀儡。
    平日素来清冷孤高的人,满目情潮,竟主动舔吻她的指尖。
    她从未见过师尊那么狼狈,痛不欲生的样子。
    一如她此刻,情迷放纵,不能自已。
    她拥吻阙清云,极尽所能,宣泄隐秘的情思。
    那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拥有了师尊。
    但一夜春风过后,阙清云恢复理智,万念俱灰,竟欲提剑自刎。
    是秦剑风赶来,名为和解,实为要挟,扬言若阙清云同他结成道侣,他便既往不咎,放玉潋心一条生路。
    也是这时,阙清云终于明白,听澜宗骨子里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
    她拼死带师尊逃走,陪伴师尊身侧日夜照拂,阙清云默许了她的亲近,只是性格也越来越沉默。
    前世记忆中最后那段日子,虽然凶险,但对她而言,却格外快活。
    阙清云魔毒发作频繁,她们夜夜缠绵,榻上寻欢。
    她其实明白,师尊从未对她生出半分情意,不过是受魔毒所驱,委身于她罢了。
    所以这辈子她干的那些荒唐事,都不会被原谅。
    她觉察一股温热的灵流自下腹魔纹涌入她的丹田,这是与她双修之人体内的灵气,反哺作用于她的身体,进一步蕴养经脉,巩固修为,也能更有效地镇压魔毒。
    异体双修,与她自己解决需求延缓毒效有本质的区别。
    疲倦至极的人儿眼睑微颤,欲睁眼醒来,却听耳边响起柔缓的低语声:“潋心,睡吧。”
    这声音蕴含玉潋心无法抵抗的魔力,刚刚聚起的一丝神志悄然溃散,玉潋心微偏着头,半边脸颊没入柔软的枕头,沉沉睡去了。
    阙清云衣襟半敞地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玉潋心的侧脸。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声叹息,“又置为师于何处?”
    与日间同样的一句话,只字不漏,却因语气不同,显出别样的寓意来。
    她拢了拢衣襟,和衣躺在玉潋心身边,伸手将身侧之人揽进怀里。
    床头洒落一捧银霜,她忆起前世,魂魄弥留之际。
    玉潋心抱着她渐渐冷去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来世,弟子不要师尊搭救。”玉潋心哑着声喃喃自语,“弟子……不会再累及师尊,请师尊务必保重。”
    说完,她捡起阙清云的佩剑刺进自己胸口,温热的血沾湿了阙清云身上的衣服,将白净的衣料染得殷红如火。
    阙清云猛地睁眼,下意识看向怀中熟睡之人,心脏一阵绞痛。
    那段记忆最后,猩红的血藤捅穿玉潋心的伤口,一双残缺的翅膀从玉潋心脊骨两侧延展伸开。
    那双幽晦的眼眸深情地凝望虚空,似穿透层层因果,看见了她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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