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 85、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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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伊老板什么都没说,说明盛流玉没有从大门出去。
    小长明鸟不是那种很乖的小鸟,但即使是想出去玩,也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一句话不留。
    鸟,丢了?
    谢长明有一瞬的失神,大约是需要时间对于这个事实作出反应。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被虚掩的门挡住了身形。
    与盛流玉有关的事,谢长明想过很多,似乎从没想过这样的可能。
    他抬起眼,将周围看了一圈。
    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鲜血的遗留。
    谢长明半垂着眼,用力拽开手上的不动木,红线从中间崩裂,数百颗雕刻着佛偈的珠子滚落了一地,每一颗都足以让元婴以下的修士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接近渡劫期的灵力是庞大无比的,足够打开芥子。
    谢长明从芥子中拿出两个锦囊,一个装的是盛流玉掉落的羽毛,另一个里面是上次剪下的指甲。
    羽毛渐渐漂浮起来,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又骤然碎成无数个碎片,消失在了半空中。
    屋内显示出了许多翠色的痕迹。
    有卧着的、坐下的,他曾倚在沙发上,还有水杯上的唇印,玻璃瓶上的指痕,拂过柔软的花瓣后会有雾一般朦胧的翠色。
    每一个都是盛流玉留下的。
    最后一个是在窗边,小长明鸟扶着窗框,跳了下去。
    谢长明走到窗边,推开窗,往下看了一眼。
    窗外上是民楼,不在闹市区,又是下午,大多数人都出去做活,现在的人并不多。
    而盛流玉的影子落在了窗户的正下方,轻飘飘的,大约是脚尖先落地,再缓缓着陆,留下两个脚印。
    他往前走了十多步,到了四周阴暗的小巷中,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什么要做,又忽然地、猝不及防地倒下。
    谢长明扶着窗框的那只手忽然痉挛似的握紧,透明的玻璃碎成数块,直直地往下坠落,砸在他的手背,与坚硬的骨头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有流血,只是皮肤泛白。
    玻璃和木头都碎成了粉末,谢长明握紧了空无一物的手掌,无名指上忽然出现一道血痕,一滴血落在窗台上,融化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谢长明也从那里跳了下去,顺着痕迹着了过去。
    小长明鸟才开始是被人抱着的,又被丢下来,最后在地上拖拽着挟持往某处。裙摆和长发在树干、落叶或是墙壁上留下模糊的痕迹,后来是断裂的翎羽和一些细碎的绒毛。
    那些印迹越来越淡,消失在了一条小巷的尽头。
    那里是一片筒子楼,年代久远,有一种将要倾倒的破旧、拥挤和肮脏。成千上万人居住在里面,他们在唯一一条不足三尺的小巷中来回穿行,下水道还在往上涌着脏水,无数不同痕迹相互覆盖,将盛流玉留下的那一点痕迹消磨殆尽。
    谢长明站在那里,分辨了好一会,也没从中找到属于小长明鸟的那缕翠色的踪影。
    这里是桐城最混乱的地方之一,想要在这里找到一只小鸟似乎是很难的事。
    可对于谢长明而言似乎也不太难。
    旁边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混混凑了过来,在这条破巷子里,谢长明的相貌穿着鹤立鸡群,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一眼就能叫人发现不同。
    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外来客,又多观察了一会,没有人再跟上来,自始至终只有谢长明一个人。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敲诈勒索的事,他们做的很熟练,更何况这是他们的地盘,连警察都不愿意进来沾一身烂泥。现在有人送上门,实在不可错过。
    于是,三四个人走到谢长明身边,围住了他,嬉笑着问道:“喂,四眼……”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肥羊偏过头看向了他。
    肥羊并没有露出害怕或是胆怯的神色,他的神情淡淡,半垂着眼,似乎什么也不在意,只是问道:“你们今天一直在这?”
    “干你——”
    周围三四个人一下子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谢长明问道:“嗯?”
    没人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依旧愣着,谢长明扣动扳机,随即便是一声长长的哀嚎。
    背后的那个人害怕了,想要偷偷摸摸地离开,谢长明头也没回,打中了他的小腿。
    终于有人明白他的意思,连连点头:“是是是!先生,我们今天一直在这!”
    谢长明也点了下头,他问:“那你们今天有没有见到有人带着一个穿橙色洋裙的人,一只翠绿色的大鸟,或者一只白色胖猫进去?”
    谢长明没有给他们时间,在听到第一个“不”字的那一刻就扣动扳机,话音刚落,子弹已经穿过那人的手掌,沾着鲜红的血,落在了泥水中。
    没有思考,只有回答。
    右边的那个人怕得直发抖,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他们不能说出令眼前这个冷静着发疯的男人满意的答案,一定会全部死在这。
    他拼命的回忆着,终于尖声道:“我看到了,是陈癞子,他好像抱着一个人回来了,身上盖了一件旧衣服,但是裙角是黄的!”
    谢长明偏头看向说话的人,那人与他对视,看到的是深沉的、一眼望不到地的眼瞳。
    他打了个哆嗦,求饶似的道:“我知道,我知道陈癞子的关人的地方!”
    谢长明收起槍,槍口蹭到他干净雪白的袖口,留下一抹暗红的痕迹,他对那人道:“带路。”
    在去往关人地点的路上,那人说了有关陈癞子的一切。陈癞子是这片一个帮派里的打手,专司拐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拐子。他平常主要是在火车站里作案,拐那些才来城里的小女孩,她们天真好骗,又没有亲人在身旁,丢了也得很久后才能找到了。年纪大的可以派到工厂里打工赚钱,年纪小的打断手脚去富人区乞讨,若是长得漂亮的,则送到帮派里开的歌舞厅当妓.女。
    无论男女老幼,只要到了他们手里,无论是生是死,都要被敲碎了骨头,榨干最后一丝油水,连尸体都不得安宁。
    陈癞子大多时候去火车站,有时候也去居民区筒子楼那些地方拐人。
    人拐来了,先迷晕了,集中到这里的“人笼”中,一是掩人耳目,二是根据相貌年纪分出来他们的去向。
    “人笼”的地点极为隐蔽,需要经过八九个巷口,最后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中。
    那人说这里有很多人看守,主动要带谢长明去小门,结果进去就是两个护卫。
    谢长明两槍打死了看门的两个护卫,没有□□,直接用法术消的音,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阴冷的地下室里摆满了无数个铁笼子,里面的人大多是昏迷的,浑身都是鞭打过的伤痕,偶尔有苏醒过来的,看起来也浑浑噩噩,见到杀人的场景也不过瑟缩一下,不敢言语。
    谢长明能听到那些人的动静,避开了他们。
    在这里,他终于看到了属于小长明鸟留下的痕迹。
    是才干涸的血迹。
    谢长明怔了怔,弯腰用碰血迹,指尖微微颤抖,另一只手竟然也抖了一下。
    练刀的人,必然要有一双很稳的手,无论何时,都不能松开自己的刀。
    第一世时,谢长明被人追杀,身中六剑三刀,箭头插着一根利箭,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也能用刀砍下最后一个敌人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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