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京华: 67、青云同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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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足足下了一个下午,整个京城笼罩在雨幕中。但酷夏的暑热终于消下去几分,一丝一丝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蔫了大半月的花草骤淋甘露,在风雨摧折中也?正?勉力蓬勃。
    至傍晚时?雨势渐弱,却仍淅淅沥沥绵延着不肯退去。雨天时?天色暗得本就稍早,地?面又积了水,宫内宫外出行多有不便。
    一众官吏下值后便被困在了衙署内,个个面面相觑。正?踌躇不决之际,忽闻东宫遣了内侍前来送雨具,东西按人头数定然不够,但足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总归比冒雨走?要好。众人谢了恩,心下不免生了感激之意。
    内阁里仅剩下杨仞一人,正?要收笔起身?时?,抬头恰见陈修跨门而入。杨仞微觉诧异:“建初怎么还没走??”
    陈修抬袖一抹头上?的雨水,揖道:“忽然想起来东宫还有件事未了,便先回来了。”目光往旁侧一偏,问:“元辅此刻若要走?,可有伞?”
    杨仞点头,复将笔搁回去:“有,太子殿下方才教人送了来。”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缓道:“陛下在西苑理政,无?暇顾及之处,东宫也?都思虑周全了,细微处但见仁爱之心。”
    陈修怔了怔,一时?不不解他?有何深意,只?道了声是,良久却见他?仍无?下文,便径自转身?去案架上?寻自己?的东西了。
    “建初,”半晌忽然传来杨仞的声音,平淡无?波,“你我?都知,沈氏被斩首或许只?是个开始。陛下留有后招,会牵扯到谁,我?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数。”
    气氛莫名有些沉郁。陈修心头一滞,手?下动作顿了顿,才将那本卷册慢慢抽出来,一抬头便看到杨仞那张消瘦的脸,和目中深沉的眼神。
    他?笑了笑:“我?只?是欣慰,太子殿下越来越让人放心了。”
    不止是从头到尾的镇定稳重,还有今下午的关照。她是在向众人无?声宣告,谁也?别想轻易用沈家的案子去动东宫。
    “那信王呢?”
    杨仞冷不丁吐出来这三个字,声音极低,可见他?也?有所?顾忌。
    陈修伏案埋首,翻开卷册,添了几笔,意味不明地?调侃:“元辅大人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说罢余光左右一瞥,幸而阁中无?人。
    杨仞摇了摇头,皱着眉,气势倒依旧稳如泰山:“我?只?怕会出大事。现在消息还没放出去,况且是真是假还不知道,背后如若当?真牵扯皇子,势必要大乱。”
    其?实川南之事解决起来很快,抓了土匪头目及其?勾连的官员,证据确凿,罪名又是通敌叛国、谋逆等大罪,定罪也?好定。但这些罪名要是查到皇帝眼皮子底下,京城可就又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杨仞掌内阁,求的一向是稳。
    “牵不牵扯皇子不好说。但陛下要借此肃清吏治,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可距白存章一案,才过去不到一年。”他?不免一叹,这几年未免太过动荡了。也?知道整顿朝堂不算坏事,但因此上?下人心不安,给他?也?带来许多苦恼。
    陈修默了默,没接他?的话:“实话说,我?并不想趟这趟浑水。我?将工部和东宫的事做好就行了。”
    他?的工部最近也?很忙。夏天是灾害多发季,各地?旱魃洪涝,需兴建土木之处都得他?在上?面盯着,不敢松懈。
    见杨仞不语,便又补充一句:“这事儿您找吏部兴许也?……”
    “汝立现在还在家躺着,一到雨天风湿痹病发作,连下床都难。子植那边我?有意避着,任鲁又不在,也?就只?剩下你了。”
    他?喟然幽叹。内阁平素看着都是极为和睦的,然而到了关键时?刻各有心思,眼下又牵涉重大,眼见朝廷枢要离心离德,他?不免忧虑。
    “陛下那边已?然成竹在胸,依我?看你是过于杞人忧天了。俗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其?间道在人为。元辅自个儿稳住了,底下人自然也?就各安其?位、各尽其?责。”陈修知他?这些年也?不容易,言尽于此,再没多说什么。
    杨仞未料他?能一语中的,登时?哑声。他?清楚自己?能坐到首辅的位子上?,并不全是靠资历。
    彼时?宣宁皇帝的政权已?经稳固,他?又恐此前雷厉风行的手?段伤了人心,权衡再三将杨仞提了上?来,果然多年平稳。
    他?性情温和,但日子久了心思难免会重些,谨慎之余多有顾忌。
    “我?知道。”杨仞颔首。在陈修临走?前又说了一句:“你知道我?的忧虑,若得闲,也?去提点一下何枢罢。”
    何枢现如今掌管吏部,兢兢业业处事周全,但毕竟未曾入阁,同阁臣间交流也?少,难免有未能顾及之处。
    陈修应了,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又等了片刻,将册子合上?一卷,随手?夹在腋下,用宽大的官袍遮护着,转了脚步便要告退。
    这一连串的动作令杨仞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了,你要亲自去东宫?”
    还是这般明目张胆地?藏匿,若是寻常公文,必不会这样随意,且自有小吏去送。
    “这雨若是一晚上?不停,我?明早还不知能不能来,后日又到休沐,索性现在前去禀明,也?不必再多费心思了。”陈修将两手?一叠,想了想,又腾出来一只?手?,要将东西拿出来:“若元辅不放心,内容可先过目一遍。”
    杨仞一摆手?:“不必,你自己?有分寸就行。”
    “那还要劳烦大人一件事,”他?顿了顿,言语已?显是有些讷涩了,“拙荆她……”
    “我?明白,你放心去罢。”
    陈修之妻沉疴已?久,亦是每至阴雨天气病情加重,是以陈修雨天告假多是在家陪着爱妻,又恐人议论,便都托杨仞遮掩一二。
    然而陈修到了东宫,伫立良久却没进去,只?将东西交给了内侍转呈。离开前无?意间一瞥,望见东宫一个莫名有些熟悉的太监,仿佛是御前的人。
    他?并未多想,立在门外向内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去。
    .
    东宫殿中,梁禄示意宫人将窗关上?后示意众人退下,又亲自去添了灯,暗暗瞥一眼下首那位不速之客,纵使心底警惕从未消减,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拧了眉。
    “梁禄。”
    晏朝侧首只?看着案头搁的那只?长颈弦纹瓶,颈肩的竹节弦纹简单精致,素雅的白釉在柔和灯光下愈发澄澈温润,里头曾插过白梅,也?放过栀子,单单一支也?足显疏朗端庄。这花瓶还是永宁宫送来的。
    她将目光移回来,心绪也?稍稍一定。抬眼便见梁禄犹豫不定的神色。
    “……回殿下,小九和徐选侍二人,什么也?没说。”
    话音才落,两人目光齐齐盯着他?。梁禄一时?有些不自在,竟发觉他?们神色几乎相似了。
    这是不信?
    晏朝支颐侧坐,再次投过去一个眼神:既是什么也?没说,你那么犹豫紧张做什么?
    “簪子呢,她就没有任何解释?”她生怕梁禄还犹豫,直截了当?地?说,“另一支簪子是兰怀恩查的,你不必顾忌什么。”
    小九可能是无?辜的,徐疏萤或许也?可能是无?辜的,但那一对簪子可不像是巧合。
    梁禄压下心底的惊疑,将另一支石榴金簪自袖中拿出,躬身?呈上?去,道:“她只?申辩说簪子并非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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