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京华: 39、含吹濛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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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清复垂下?眼眸,抬手一整衣袖,只道了句:“施主好气魄。”
    晏朝没说话,低头只顾饮茶。
    “崔施主仙逝有十一年了罢。她当?年来寺中时,贫僧次次都能见?到她。不抽灵签,不卜吉凶,也不麻烦寺中僧人做什么,香火钱倒是供了不少。驾临时无需香客回避,花大半天功夫跪在佛前。贫僧曾忍不住问她求什么,她只摇头不语,后来仿佛是到了宣宁十三年左右,方知她多年所求,为一子灵魂超度,为一子一世?安宁。”
    如今这世?间,敢这般称呼温惠皇后的,大概也就只有怀清一人了。崔皇后在福宁寺仅为佛前信徒,并?不在乎皇后尊位。
    晏朝执盏的手一顿,心头轻颤。
    怀清一叹:“可施主选的那条路,一世?也不得安宁。”自觉出言稍显无状,默了默又道:“贫僧多言,原不该妄议红尘事,惟愿施主得偿所愿。”
    他抬头,看着晏朝伸手去提茶壶,又径自给自己?斟了一杯。她脸上神色如常平淡,只是看不清眼眸,似在沉思什么,又仿佛在等他的态度。
    在她要将茶水送到唇边时,怀清再次开了口:“太子殿下?今年长高了。”
    “……”晏朝终于抬头看他一眼,清凌凌的目光往他周身一洒,随即淡声问道,“大师到底要说什么?”
    怀清将手中的佛珠一拨,端的是慈眉善目的温和:“施主来亭中与贫僧相对而?坐,却不肯多言,想必是心中有烦闷之事,只得开口试探,看能否为施主解忧。”
    “并?无,”晏朝摇头,眉头微微的愁色平展开来,分明可见?牵强之意,“今年比往年顺利。”
    于她而?言,自李婕妤和信王少生事以后,已觉轻松许多。
    晏朝又一次端起茶盏,正欲轻抿却再被?怀清打断:“茶凉了,贫僧去换壶热的。”
    “不用。我坐一会儿就走。”
    “此茶原就性寒,若伤及施主贵体,贫僧担待不起。”说罢已起身,当?真?从她手中夺过那盏茶,顺手将茶水泼向亭外。
    晏朝不免蹙眉:“你……”
    怀清转过身,将案上茶壶也一并?提走,方欲走出亭子,晏朝出声拦住他:“这便是大师的待客之道?”
    “施主今年失约,晚了一刻钟,贫僧已另有新客要招待。”
    晏朝听?罢面色一变,提步赶上他,低声问:“新客在禅房?”
    怀清却道:“除却施主外,处处皆新客。施主身份尊贵,仇家又多,小寺着实容纳不下?。”
    “怀清大师把话说清楚。”晏朝心下?已觉不好,目光愈发凛然。却忽然发觉深深提一口气,吐出来时已轻飘飘的只剩一半。
    怀清没答她,回身静静看她:“我就说施主好胆量,什么茶也敢乱喝。贫僧何时给你沏过君山银针?黄茶素来醇厚,里?头添了东西你也不知道……”
    他看着晏朝眸中毫无掩饰的震惊失色,心下?一叹,将摇摇欲坠的她推到亭中。才站起身,低头发觉僧衣袍角湿了一大片,索性也不管它,匆匆出了亭子。
    下?了台阶步子又顿住,终究是回身叮嘱一声:“施主今年来晚,倒是件幸事。这壶茶不会伤及施主性命,但贫僧惜命,只好先得罪您了。不多时会上来人,但究竟是贼人还是自己?人,贫僧就不知道了,施主自求多福罢……”
    说罢低低念了句“阿弥陀佛”,提步离开。
    晏朝倒还没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那茶她没喝多少,只是浑身有些发软。
    她将指尖掐进手掌,思绪略微清明,抽离出来一些精力,细细一思,立时想到禅房。
    往年若未失期,眼下?应当?在禅房听?他讲一段经。
    那么现在禅房的是谁?
    现在情势毕竟紧急,这亭子怕也不宜久留。
    晏朝扶着木案爬起来,将手指往喉咙深处探去。胃中顿时一搐,连同今早的膳食一同翻涌上来,由腹中至咽喉烫出一阵灼烧感,激得眼睛直发酸。
    勉强才提起来一点力气,跌跌撞撞先下?了山,一路又是刻意绕过大路走。
    沿着蜿蜒小径才走了数十步,便听?得前方寺院传来嘈杂声,随即很快喧闹的脚步声已迫近山中。她靠在石阶上歇一歇,仔细去听?,以亭子为中心的三个?方向,竟都有人。
    声音很近,若他们?很快意识到计策失败,并?开始搜查。不多时便能很容易找到她。
    梁禄不在身边,这样大的动静他自然会有所动作。然而?一时半刻,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一望周围,不远处恰有一片碧湖。湖并?不大,周围青树环绕,藏身进去可取,但尽管已入四月,山中毕竟寒冷。她略经思索,打定了注意先过去。
    眼见?声音愈逼愈近,透过树影即见?黑衣长刀,晏朝将牙一咬,不作他想,悄声闷进水里?。
    声响不大。一众刺客冲过来时,水面涟漪的晕纹已逐渐消散,如同蜻蜓点水般轻浅。
    晏朝并?不熟水性,只循着方才记在心底的方向尽力向前游,直至四肢僵冷麻木到没了知觉,探出头,正巧到岸边。
    她心下?一松,正要伸手去攀岸边,不料手因?被?冷水泡久了连弯曲都不得劲,整个?人当?即一滑又被?湖水扯回去,身子猛地一沉。
    正心惊时,忽然不知从何处伸出一把有力的手,将她往上一拽。她未加思索,就着那股力挣扎上岸,惊魂未定地轻喘着气。却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那人将外裳脱下?来披到她身上时,她才有机会抬头看一眼。
    鼻息间沁入一股淡淡的酒味。
    “殿下?,又见?面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浑身湿淋淋的晏朝。她出宫穿的是常服,男子衣袍大多宽松,沾了水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最外面的长袍许是在水中挣扎掉的,然而?此时瞧着衣袍还是繁复得很。倒是难为她还能游这么久。
    晏朝垂首,只觉身上他披的那件衣衫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周身是湿透了的。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拢了拢,企图获得一丝暖意,颤着唇对他说了句:“多谢。”
    兰怀恩的目光望了望远处,觉得一时也解释不清情况,只轻声道:“此处不宜久留。臣得带殿下?先离开。”
    晏朝无声点头。正要站起来,兰怀恩已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又背过身,弯腰,道了一句“殿下?抓紧”。
    他后背顿时贴上一滩冰凉。将她背起来时,只觉那具身子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轻些,也比其他男子要稍微柔软一点。到底知道她是女儿身,离那样近,心间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然而?须臾之间又平静下?来。近他身的女人不在少数,尊贵娇柔或是低贱粗俗,于他而?言并?不放在眼里?。前几年风光正盛时有宫女欲主动与他结为对食,使了各种?心机缠住他。那时候满心只觉得恶心。
    晏朝觉得不大自在,看他迈出几步后终于开口:“兰怀恩,你放……”
    兰怀恩手臂上紧绷着力,生怕摔了她,却还是一撇嘴:“殿下?现在走太慢了,若刺客当?真?追过来,咱们?都逃不掉。”
    晏朝便不作声了,低头看着他一步步走得平稳。尽管路略显崎岖。
    “你喝了酒?”她忽然问出一句。忽然有些好奇,他酒量是很好么。
    兰怀恩沉闷“嗯”一声,继续专心致志行路。湖这一边更为偏僻,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距寺院也较近。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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