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代价是什么[虫族]: 2、陌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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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停留在黄铜片上,凯恩斯似乎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但实际上却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想。就这样呆坐几秒后,才找回了话语喃喃自语道:

    “也好……虽然我没能在这里举行婚礼,但是有机缘让巴森在这里生儿育女,上辈子总也不算白活一遭。”

    想起自己那温柔可亲的兄长,原本抑郁不堪的心情也稍微变得轻松快活起来,凯恩斯定了定心神,将从方才开始就不断叫嚣咒骂的批评声赶出脑袋,也不觉得被雌虫们围追堵截的样子狼狈了。

    就这样在寂静中安坐片刻,他压好地毯掸着尘土站起身。为了向自己表达自己必定会从这一刻开始崭新的美好的生活,还双手插着兜在窗外唧唧咋咋鸟鸣中哼着歌,踢踢踏踏地准备转身往回走——

    他可是今天的伴郎,老是搞消失可不行。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缓慢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书房那头的幔帐后传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像是突然被妖魔摄住魂魄,凯恩斯愣愣僵在原地,忽然间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这个魔鬼般的对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巴森的婚礼现场?

    或许是他听错了……

    强忍着害怕,凯恩斯尽可能保持镇定地缓缓转身,在阴暗交错的光线下看见了那张哪怕在噩梦里都不会贸然出现的脸。

    ——如果没来到这个世界,单亲家庭出身、成年后熬着心血卷成生产经理的周易君恐怕是永远无法接触到如科尔涅利·拜格罗这般存在的。

    家中累世的财富与权力积累,自生下来就站在世界的顶峰,从小接受最为精英的教育,少年时期起就站在被仰望的高度的、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像科尔涅利这样的家伙,他的父母辈、父母辈的父母辈、父母辈的父母辈的父母辈…全都被精心筛选,防止任何一丝杂质进入血脉。

    若是还在地球,或许泛泛大众中也会有某些被命运选中的人可以挑战他的地位。可在虫族社会,基因的不同从一开始就牢牢划分了力量和才智上的三六九等,就如同蜂巢里的群蜂,在出生前就决定了谁在高位。

    因此也注定这是个政治生命,一头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

    这家伙或可是魔鬼,或可是神灵,但唯独不会有人的心灵。

    为何当初周易君会脑子进了水,为了所爱竟然傻乎乎地出头与科尔涅利理论,以为只要通过言语和诚恳就能撼动世间的不合理之处。甚至在接触后觉得这位以酷烈著称的‘超凡者’只是因为不善言辞且能力超群而受到误解,实则拥有较之其他雌虫更丰富的心灵世界?

    熟悉的味道伴随着沉重的压迫感步步逼近,凯恩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为什么科尔涅利会出现?

    虽然这里是杜姆联邦的首都——但这个虫族最强盛国度的首都可是整整一颗行星。明克斯区作为在其他星域看起来繁华异常,但在首都上还算不上能排上名号的地方。巴森与他的雌君格安不过是首都星尚算富裕的芸芸众生之一,他们的婚礼现场,又怎会被议会长屈尊降贵地莅临?

    “刚才是你在唱歌?”

    见到面前的雄虫神色惶惶,科尔涅利动作缓慢地微微眯起眼睛。

    “我,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他无法后退,也不能无视对方的问题,只能先硬着头皮解释第一个问题。

    前世被所爱背叛,最后被作为替罪羔羊凄惨关入监牢的凄惨记忆此刻仿若翻涌而起的岩浆,从心头无法抑制地倾倒而下,生命最后被星盗撕扯成碎片的情景正在脑海里反复重演。

    在剧烈的幻痛下,凯恩斯只觉自己仿若跌进冰窟,于黑沉冰冷的水下瞥见了那只消看上一眼便会叫理智发狂的邪异。

    “透气?”

    科尔涅利嗤笑一声。他环顾四周,向前一步跨到几乎要紧贴着凯恩斯的位置,低头凝视着眼前额上已冒出冷汗的雄虫。

    “或许……让我猜猜,是特意等在这里,还学……是谁派你过来,用这种方法吸引我的注意?”

    鄙夷的目光和词句里歧视让凯恩斯咬紧嘴唇。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还是周易君时站在法院中心接受审判的日子,那一众高高低低坐在审判席上的贵族雌虫便是如此审视、戏谑、不停在言语及眉眼里对自己做出低劣暗示的。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生而为男人的周易君从未想过自己有天竟然会获得传说中‘倾城妖妃’的待遇。

    他习惯性在见面时对雌虫微笑而不是冷对、看到边带孩子边拎着沉重物品的母亲就上前帮忙、坐在公众场合会叉开双腿、天气太热的时候会穿轻薄t恤……这些普普通通行径,竟然都成了自己不道德、品性低劣、水性杨花的标志。

    幸亏这群已经进入星际时代的雌虫们并未用宗教法将他活活用石头砸死,而是将他投入监狱。

    哈!这看上去似乎还比较文明——不过据他所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某些经济发达但理念闭塞的星域,如地球上那位看过电影后走入公交车的印度女孩般被强j致死的雄虫依然比比皆是。

    “说话。”

    科尔涅利朝前走了两步,魁梧的身形好似一片雷雨云,又像张开翼膜的鬼怪,裹挟着骇人的寒意将阳光全部遮挡。

    “你谁啊,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

    被无理的反复诘问,无法抑制的愤怒从胸膛涌出来,凯恩斯不禁提高了嗓门:

    “这儿是我家!今日家兄正在这里举行婚礼……”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发现自己被撂倒在地上。

    柔软的长绒毯保护了他的脸颊,但脑袋突然撞击产生的闷痛和眩晕却依然存在。有什么又沉又冷的东西压在太阳穴上——是枪膛里高能电浆蓄势待发时所产生的、几乎细不可闻的白噪音。

    就算科尔涅利拿到了邀请函前来为婚礼捧场,那也不过是个宾客。这只雌虫却在陌生的环境里毫不客气、肆无忌惮地将偶然遇到的雄虫当做是穷凶极恶的强盗般防备着,这难道就是强权的赋予的脸皮吗?

    瞪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眼睛,凯恩斯咬紧着牙齿显出十分不忿来。

    “你刚才在唱什么?”

    面对雄虫的怒目,科尔涅利却丝毫未受影响。

    他情态温和,眉眼舒展的距离和嘴角弯起的弧度,这整副闲适且胜券在握的表情与每次在民众前演讲时别无二致,完全像是被尺子量过般标准,与任何谁都保持着既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距离。

    ——当初也正是这温和迷惑了周易君,误将庙堂里神像的怜悯错当成对方通情达理的证据。

    因此比起活物,凯恩斯更愿意相信科尔涅利其实是个会活动的ai。

    还是割掉了情感模块的那种。

    八年未见,这家伙的外表看上去竟然与当初一模一样。也难怪,对于动辄平均寿命可以达到三五百年的高阶雌虫来说,几年时光恐怕只是弹指一瞬间。

    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凯恩斯不自觉在心里暗暗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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