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惊唐(重生): 33、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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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阳春的听雪院中,正盛的乌桕红彤若火,叶片红叶随风入窗内,落在案面。
    画案上一方砚台,旁置放着鎏金蟾蜍样式的摆件儿,其腹中空,可盛清水,伶俐地吐着水泡,以供研墨之用。
    安知虞跪坐在案后,正垂眼作画,一支嫣紫花簪,缀在浓如乌云的发间,细密金丝璎珞垂在女子颊畔,波澜不兴。
    这?会儿若用动如脱兔,静若处子来形容,倒也贴切。
    旁侧男子单手支案,另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正漫不经心的研着墨,模样慵散,红衣卸了半肩,露出内里月白绸衣,极致的雅与魅,勾勒出令世人追捧痴迷的玉京郎。
    寂静中,他略带愁绪的开口。
    “郡主作?画这两个时辰,某便守了郡主两个时辰,可郡主始终都不曾抬眼,可怜这?研墨的手,腕子都酸了……”
    说完,将墨块一搁,极轻一声响。
    安知虞闻声,依旧巍然不动,笔尖慢慢拖出,直到勾完狼尾的那一翘,才略略抬眼,“这?些事儿让婢子来便好,谁让你亲自动手了。”
    这?墨不洇不凝,甚是好用。
    盛玉京稍稍换了个姿势,狐狸眼勾魂,横波一瞥,眉眼便是动人风情。
    “旁人到我这?儿,或是因容貌痴迷,或是因才华折服,可说到底,心里眼里都是我这?个人,想与我多多亲近……可郡主,每回见我,却只想从我这?儿学东西。”
    说罢一叹,似嗔似怨,明明故作?姿态,却不显矫情,更添风趣。
    安知虞搁下笔,吹了吹墨迹,“琴棋书画,除了琴艺你略逊色于我兄长,旁的样样拔尖儿,不跟你?学,跟谁学?再说了,陪那些个深闺怨妇解闷儿,难道比陪本郡主有?趣?”
    盛玉京闻言失笑,只能叹一句,不通情爱的傻姑娘。却又忍不住逗她,“这?么长时日以来,难道郡主就不曾因在下这?份卓越风姿,稍稍动心那么一瞬么?”
    他缓缓倾身,凑近女子旁侧,离的近了,便能嗅到她身上所薰一股清润的松岚香。
    “有?啊。”安知虞弯唇一笑,亦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我非圣人,哪能不受红尘俗世干扰。”
    盛玉京眸光一动,正欲言语,安知虞却抬手将他垂落的一缕发丝,挑回肩后,然后笑吟吟开口。
    “但凡世间美好之物,总是易叫人心动的,譬如风华绝代的玉京郎,譬如姿容玉貌的步姑娘,又或是一株含苞欲放的花,一支精巧漂亮的钗……”
    “可不管是人,还是物件儿,纵然为其有过?一瞬心动,但也未必都要揽入怀中。”
    她笑意渐淡,转回身子,将画又铺回案面,“花若折了,便会枯。有?些人,远看?是皎洁的月,离得近了,才知这月亮早已千疮百孔。”
    这?话,映射的是宋临。在前世,宋临于她而言,就是悬在天上的月,她飞不起来,得不到他,等这?月亮坠下,她便急忙想要接住,可接住了,才发现丑陋不堪。
    远没有以前看?时,那般的皎洁无瑕。
    而盛玉京听后,却是一愣,那样的话听在耳中,像是看透了他这?风雅的假面之下,隐藏着什?么。
    可是,像他们这种从死人堆里挣扎着爬起来的人,有?几个能皎洁无瑕呢?
    最后,他只是笑,狐狸眼弯起时,魅惑动人。
    拿起她放在案上晾干墨迹的画,“起先看?时,以为郡主画的是只狗,却不想画完了,变成了一头狼。不过?,这?头狼……郡主画得有?些凶了。”
    “凶吗?”安知虞随声侧眸,亦瞧着那画,“这?头狼呀,他本性就是凶残的。幼时呢,獠牙还未长成,爪子还不够锋利,瞧着像刚断奶的小狗。”
    “没有大狼保护,谁都敢去踹上两脚,可惜呀,没有遇到一个心疼他的,将他抱回去,只遇到一个小骗子,想用他的獠牙去害人。不过?这?狼嘛,早晚会长大的,总有一日,会长出利爪獠牙,将那些想要踹他几脚的人,撕裂粉碎,你?说凶不凶?”
    盛玉京偏了偏头,瞧向她,“郡主是在讲故事麽?”
    “我是在说这?副画。”安知虞站起身,再看?了一眼那卷轴,忽然一笑,“这?画我就不带回乐鱼斋了,上都的人可不喜欢狼,是卖不出去的。”
    她一挥手,“玉京郎若不嫌,画就送你?罢,我该去跟步姐姐学舞了。”
    瞧着人远去,盛玉京再次垂眼,指尖摩挲在画卷上。
    或许,不该靠近的,离得近了,便容易被她发现,所谓盛名满京都的玉京郎,其实是披着人面的魑魅魍魉。
    又有?脚步声响,盛玉京抬眼,以为是她去而复返……可如眼帘的,却是一袭黑袍,帽兜下一张银质的阎罗面具。
    ”主子何时来的……“他一怔,立马改为跪姿,“属下失职,竟不知小主子何时入京,也未曾相迎。”
    黑袍之人身形高挑,低沉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你?近来是功力渐退,还是……”
    走近几步,黑靴停在盛玉京跟前,黑袍男人缓缓附身,伸手抬起盛玉京的下巴。隐藏在面具下,瞧不见此刻是何神情,“还是被惑了心神,竟连有?人靠近,也不曾察觉出。”
    是很年轻的声音,却透着股沉沉的冷冽。
    被迫仰起脸,盛玉京却缓缓笑了,并不畏惧,“小主子若存心不想让人觉察,以属下的功力,确实是自愧不如。”
    对视一瞬,黑袍男人松开手,拿走了盛玉京手中的画。
    盛玉京垂眼,并不敢置喙,只瞧见那只手的拇指上,戴着一方血玉扳指。
    ***
    还有?十?日,便是重阳。
    安知虞从一年前,便暗中跟着第一舞姬步鹊枝习舞。没想到那回太行围场之行,误打误撞,救了艳阳春十二名伶之首的玉京郎与北唐第一舞姬步鹊枝。
    她时常出入艳阳春,虽说坊间流言蜚语不少,可到底还是艳羡这?位郡主年少风流的居多。
    艳阳春并非烟花勾栏处,此间往来的文人雅客也不少,倒不至于败坏了名声。
    只是,终不能与那些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娴雅端方的闺秀沾边了。
    也无所谓啦,反正她又不指望守着个好名声,嫁个好郎君,做个贤惠妻子。纨绔便纨绔吧,顺遂无虞,乐得自在就好。
    跟步鹊枝习舞这?事,倒不是安知虞自个儿有多喜爱,还是那句话,技多不压身。况且,前世曾因重阳宫宴一舞,闹了好大的笑话,丢尽了脸面,却让安明若捡了便宜。
    安明若曾告诉她,据闻四皇子府中有个舞姬,很得殿下喜爱,尤其是那杨柳弱腰。宋临爱会舞的美人儿,这?倒是事实?。
    安知虞不疑有?它,便听信了安明若的建议,在重阳宫宴上献舞。因她并未学过?,也只是临时随舞姬练了几日,而安明若和安和乔却一直夸她有天赋,说必然会惊艳四座。
    但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她那临时抱佛脚学了两日的舞技,自然是丢人现眼。
    当?时安知虞一身红舞衣,周围伴舞的舞姬亦是一身红舞衣,那一舞,可谓是喜庆感人。而中途,安明若却忽然出现,一身素白羽衣,翩翩起舞,宛若蓬莱仙子,惊艳四座。
    那素来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雍宁王庶女,至此一舞倾城,被坊间各府津津乐道。
    不仅学问好,又是才女,没想到打扮起来,竟也这?般貌美。
    其实,单论样貌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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