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把迹部忘了这件事: 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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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街上多出来的学生,宗谷祐希想起一件事来。
    迹部景吾像昨天一样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侧,习惯撑伞的宗谷祐希也只能将长柄伞收拢,绳子挂在手腕上。
    她侧头看着迹部景吾身上和昨天运动服风格截然不同的西式制服,每一根棱线都被熨烫得笔挺。
    “迹部君……你下午是请假过来的吗?”
    开口之后宗谷祐希就有些心梗。
    她明明在心里重复过很多遍,可到了该说话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说不流畅。心跳得很快,有害怕也有点高兴,担心他觉得这个问题无聊又或是冒犯。
    迹部景吾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准确的说,我今天一天都没去学校。”
    一整天?宗谷祐希愕然地看他了他一眼。
    “上午去银行,下午来警局。”他简单地向她通报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程。
    “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她躲开他的视线,低头盯着人行道上的地砖,拖着步子往前走。
    “没什么麻烦,少去学校一天也不会有影响。”迹部景吾的声音顿了顿,从她的头顶落下来,“走路看路,宗谷。”
    宗谷祐希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是在叫她,立刻抬起头来。本来只局限在在鞋尖前的一小块、青灰色的地砖铺成的人行道,像是被推开的成卷的地毯往前方延展出去。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广阔,大得令宗谷祐希无所适从。
    自她身边往来的一双双鞋里长出一个个人,再也不能被简单地当做空气忽视掉。
    她又想低下头。而从前每当她想这么做的时候,都会被纵容。
    可现在迹部景吾的提醒,就像小时候礼仪老师贴在她背后的一把木尺。那不是用来体罚她的,只是想让她站得更直,体态变得更优美而已。
    她被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抬起头想偷偷瞥一眼迹部景吾,哪知道视线稍一往上便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他刚才一直在看着她?
    宗谷祐希被自己的妄想吓了一大跳,立刻扭开头。
    “也不要看我,虽然我确实华丽。看路。”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含着不带任何讥讽的友善笑意,“你以前有没有撞到过电线杆?”
    宗谷祐希忍住把脑袋埋进地里的冲动,捏着口罩的边缘往上提了提,试图盖住自己又开始泛红的脸。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怎么会有人用华丽形容自己的脸——哪怕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一边挑了后半句回答:“没撞过。”
    “啊嗯?真的?”
    “真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
    宗谷祐希:“…………”
    难道自己看起来长了张撞电线杆的脸?
    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摸出便签纸,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先去找谁?”
    “枭谷在西东京,从这里过去至少要通勤一小时以上,改天抽空吧。青春学园距离我们还算近,只有十公里。”
    迹部景吾修长的食指在[海堂薰]三个字上点了点:“他是青春学园网球部的部员,姑且和我认识。”
    居然是认识的人……东京原来这么小的吗?
    “姑且?”她小声重复一遍他的用词。
    “只和他所在的球部打过比赛,和他本人没有过正面的交锋,也没怎么说过话。”
    在她面前迹部景吾仿佛知无不言。虽然他肯定没把自己所有的人际关系全盘托出,但宗谷祐希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个刚认识了两天的陌生人。
    宗谷祐希对此受宠若惊又一头雾水。因为无论怎么想迹部景吾都没有任何理由向她解释得这么清楚。他甚至可以只告诉她要去哪里,然后闭上嘴巴不说话。
    闭口不谈虽说是无可厚非的选择,但果然还是迹部景吾这种有安全感的交流方式更能让社恐患者感到舒适。
    十公里对于东京这座超大型城市而言算是相当小的一段距离,可说近也不近,至少走路过去绝对要走到太阳落山。
    要去坐电车吗?
    宗谷祐希微微蹙起眉,她并不喜欢那种拥挤的公共交通工具。那种把人塞成沙丁鱼罐头的地方,反而会成为为蛆虫提供便利的场所。
    哪怕这个国家惩戒痴汉的法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却还是会有变态层出不穷。
    “坐计程车去?”迹部景吾突然停下了脚步。
    “诶?”
    “车站太远了。”他抬手指了下远处的指示牌,最近的电车站还有八百米。
    “打、打车费我来出!”宗谷祐希连忙说。
    “AA吧。”迹部景吾看她一副坚持的样子,只好折中提议。
    “可被抢走的是我的手机……”
    还礼也理应由她来还才对。
    “嗯。”他的语调往下沉了沉,“但是没保护好你,我也有责任。”
    宗谷祐希听见他笑,而又不是那种游刃有余或者愉快的笑声。
    里头夹着很多她不明白缘由的情绪,她只能看到面前的迹部景吾那双黯下去的蓝色眼睛。
    她想和他说没关系,她都没有受伤,手机也拿回来了,完全没有造成损失。
    而且迹部景吾一直陪着她,她都没有感到过害怕,只在手机被抢走的那刻茫然无措了一阵,然后就被他领着去了警察局。
    他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多到让她感觉他们的关系很好的地步,哪怕实际并不然。
    她不知道眼前的大男孩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对她说出这种充满内疚的话语。
    “虽然现在才说有点晚……”宗谷祐希努力地不让自己逃开他的视线,注视着他。
    “如果没有迹部君我肯定会被抢了手机之后直接回家,根本不会想着去找警察……”虽然如果没有遇到他,她的手机也不会坏。
    “所以也要谢谢你……”
    “坏的是那个强盗,你不用那么内疚……”
    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自己都觉得不忍卒听的混乱的安慰。
    越说越乱。
    于是宗谷祐希渐渐息了声,抿唇站在原地,开始抠自己的指甲盖。
    迹部景吾一直没说话,他的沉默疯狂加速着宗谷祐希尴尬的发酵,羞耻的情绪像飞快膨胀的面团堵在她心里。
    就在宗谷祐希差点不堪负重准备随便找个理由落荒而逃的时候,她又听见迹部景吾笑了一声。
    很轻很轻,轻到她没忍住去看,然后看见他的脸上丝丝缕缕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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