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温柔: 92、只要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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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年末那天下了一场大雪。
    浩浩汤汤的白鹅毛从长街的暖黄灯光里落下,家里门前的那条宽阔大道安静地披上了一层厚重的被子。
    司月早上醒来,觉得天格外得亮。
    一年的最后一天,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觉。仿佛想要郑重其事地和过去的这一年告别,可是想了想,又?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
    所以她早早地醒来,只留一段空余的、安静的早晨,回想过去的这一年,当做一个简单却不随意的告别。
    卧室里的温度暖暖地煨着司月的脸庞,她肚子这几天愈发得重了,整个人都很是小心?翼翼。一侧的抱枕落在身下,帮着她分担小部分的重量。
    她身子不过轻轻动了一下,立马就听到了背后的声音:
    “要去洗手间吗?”季岑风一碰就醒,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司月一句“不是”根本来不及出口,就看见他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她吞了话,看着季岑风笑了起来。
    伸手去拉他,“上?床吧,我就是动下身子。”
    “真的?”季岑风在她床边蹲下,伸手抚着她脸颊。
    他头发有几分凌乱,眼眸里有未清醒的睡意。但是动作很是熟练,毕竟做了无数回。
    “真的,”司月语气郑重,继而笑?道,“快点上床抱我。”
    季岑风这才心?安,又?回去掀了被子上?床。侧身将她小心?翼翼地揽进怀里,吻她发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司月抱着他手臂,“不知道,看见外面下雪了,应该很漂亮。”
    “一会出门看看?”
    “好呀。”
    “有没有不舒服?”季岑风一只手去摸司月的肚子。
    司月知道他还是担心?前几天忽然有些见红的事情,火急火燎地去了趟医院,最后说是没什么事,在家里静养等着就好。
    “没有,感?觉挺好的。”司月回道。
    卧室里,轻轻扬着两人均匀缓和的呼吸声,半晌,司月说道:“一年又过去了。”她声音很轻,只是在感慨。
    “嗯。”
    “真快。”
    “是。”
    季岑风每句只回一个字,司月莫名地想笑,截住他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的手,“质问”他:“季先生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回绝不用两个字。”
    身后,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卷着些晨起的懒倦。“我也?觉得过得很快,好像一眨眼。”
    季岑风抱着司月,思绪有片刻的漂浮。被她随口的一句“一年又过去了”,叫他觉得为何会真的这么快。
    好像一眨眼就结了婚,有了孩子。那是不是之后孩子长大,他们变老也?不过是一眨眼。
    一种莫名的、他从前从不曾有过的紧迫感?,好像就连当下的一秒钟都有掰开来慢慢过的冲动。
    -
    两人早上起了之后,在家后的花园里转悠了一阵。
    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但是夜里积起的白雪盖在整片花园里,一眼望过去,有攫住人呼吸的静谧感,叫人小心翼翼喘息,小心翼翼欣赏。
    司月只坐了小一会,季岑风不让她多在外面呆。
    一年的最后一天,两人待在家里。吃午饭、看书、吃晚饭、看电影。
    入夜,雪又下起来了。
    司月窝在季岑风的怀里,这一刻叫她觉得圆满。两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能严丝合缝地对上?的那种圆满,插不进其他的任何东西,也?找不到任何一处缝隙。
    外面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家里温暖如春。
    跨年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司月肚子疼了。
    -
    小姑娘生下来的时候,没叫司月吃什么苦头。
    一针无痛下去,司月还叫司机回家取了躺书。季岑风在旁边坐立难安,难得见他如此不镇定的模样。
    “你晃得我眼花。”司月目光从书里抬起来看他。
    季岑风西装解开,两手插在腰上看她,一副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模样。刚刚还痛的脸色惨白的司月,此刻还有闲心看书。
    他心?上?好像几百只蚂蚁密密地爬过,根本坐不下来。
    “打过止痛针就不疼啦。”司月朝他招招手,“你要不要去隔壁睡一会,医生说还要等等,我怕你困了。”
    季岑风大步上前握住司月的手,“我现在坐都坐不下来,你叫我去隔壁睡觉?”
    他眉毛拧起,就连握着司月的手都紧了几分。
    半晌,仍不确定,“真的不那么疼了吗?”
    季岑风哪能不知道,止痛针下去就该不那么疼了。
    但是司月刚刚惨白的脸色一直在他眼前反复,好似痛在他身上一般,叫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她现在已经不疼了。
    “真的。”司月把书放下,看了他一眼,“要不,你睡不着就陪我说说话吧。”
    季岑风垂眸看着她,“算了,你看书吧,医生叫你保留体?力。”
    司月眼角微微挽起,“那你坐在我旁边陪我看书吧。”
    男人胸口不易察觉地呼了口气,搬了凳子过来,“好。”
    哪里是看书呢。
    季岑风没几分钟就要问问司月好不好,有没有痛。
    司月十分钟才将将翻了一页纸,好在后来她实在是太困了。偎着季岑风的肩膀也?就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的时候,胎动逐渐规律。
    司月从隐隐发痛的颤抖里醒来,睁眼的一瞬间,季岑风看见她眼眸里有薄薄的水光。
    “是不是疼得厉害?”他整个人紧张到极点,大步就去找了医生。
    司月嘴巴张了一下,却很快就被这阵痛感?席卷,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
    季司颜出生的时候,据说是那家医院当年的第一个小宝宝。
    医生护士后来在季岑风的允许下还抱着她拍了一张照片。
    司月生产的时候脱了力,医生把宝宝抱在她身上靠了一会,就先带出去了。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身子坠在浓稠而又?黑暗的深海里,什么东西推着她静静地前行。
    朦胧不清的前方,有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
    司月被忽如其来的余痛刺醒,看见了坐在她床头的季岑风。
    一双拧起的眉头,面色低沉,却在看见她睁眼的瞬间,又?一次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司月。”季岑风声音微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半个身子倾过来,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司月微微偏头看着他,静静地,流下了一滴泪。
    “我们就生一个,以后都不生了。”季岑风动作异常缓慢而又?坚定地帮她擦去了那滴眼泪。
    罕见地,他如此手脚冰凉,在这样温暖的病房里。
    司月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侧,声音虽然还很小,却并不漂浮:“岑风,我不是因为疼才哭的。”
    她目光渐渐地泛起了一层薄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岑风,我有没有和你讲过,失去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之后,我一直有做一个梦。”
    季岑风身子定在原地,听她讲道: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走在我曾经走过的沼泽地里。她站得离我很远,不肯和我说话。”
    “很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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