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渣服人: 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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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谢韫之所以名扬京城,是因为他露出来的半张脸有种无法形容的好看,瓷白柔美的下颔与素齿丹唇生得浓淡相宜,偶尔病重时,也浮起一股病态的美,总让人联想到专勾人魂魄的艳鬼。
    他从始至终都未在之妄面前取下过代面,之妄该是不知道他到底长何样的,所以他那里留下空白,只精心描绘因无法承受而咬得泛白的唇瓣、绷紧的下颚线、汗淋的尖瘦下颔与沉浸浓豔的双眼。
    笔触细腻,色彩稠丽而浓烈,如一朵绽开的花,由此可见作画人倾注的心血与爱.欲。谢韫瓷白指尖轻抚过画中人的眼皮,那里点缀着一颗殷红刺眼的小痣。
    他知道了?还是……谢韫悄无声息隆起眉,在听到之妄过来的声音时将这幅画卷起放在一侧。
    之妄并未察觉,将遗漏的那幅画摆在谢韫面前,宛如邀功。
    “如何?”
    谢韫低眼看着这幅画,忽然了无兴致。
    “殿下可还记得那日说过的话?”
    “哪日?”之妄不动声色挑起唇角,将画卷卷起收好,大刀阔斧倒在软椅中,撑着下颔好整以待盯着谢韫,他戏谑道:“孤同谢大人说过的话可不少。”
    谢韫莞然:“那日我问殿下是否有心仪之人,您说——”
    “‘有,却也没有’,这是何意?”他抬起眼皮看着之妄,唇角微抿,仿佛非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之妄微微笑着:“已过了这么多时日,谢大人为何突然这么问?”
    谢韫并不言语。
    “好罢,告诉你也无妨。”之妄叹了口气,“孤前来大乾之前,曾从箱底翻出孤数年前曾写下的信笺。那上面写着孤,心悦于你。”
    谢韫眼皮微动,却还是并未说出任何话来。
    “说来也真是奇怪。”之妄慢条斯理站起来,走到谢韫面前,语气温和而匪夷所思,“孤分明记得孤心悦的分明是月圆之夜见到的那人,那上面怎么会是你呢?孤之前从未见过你。”
    “孤记得每次见过他之后的欢喜与愉悦,记得他每次在孤□□受不住时抓皱的床帏被褥,”还有绷紧的指尖、湿淋的鬓发、潋滟的双眸和情动时鼻翼左侧的汗珠,之妄语中愈发淫|秽,面上却正经凛然,将谢韫逼迫到书案前,“然孤却始终记不住他的脸,你说,这是为什么?”
    谢韫被迫直视之妄的双眼,他的话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笼罩在其中,直到他的后腰撞上了书案,他才微微清醒过来。
    然这时之妄嘴唇几乎压了下来,滚烫呼吸喷洒在谢韫薄而淡的嘴唇上,拂过不甚明显的唇珠:“谢大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谢韫呼吸又轻又快:“我不知。”
    外面忽然变了天,阴云密布,之妄寝宫的几个宫侍忽然变得吵吵嚷嚷起来,谢韫在其中听到了云雀的嗓音。她似乎是这里的大宫女,正有条不紊命令其他宫侍将外面的东西搬进去。
    室内光线暗淡下来,两道人影交缠在一起,变得十足暧昧起来。
    “你又如何不知。”之妄轻轻地笑,“那幅画你看了?”
    谢韫泰然自若:“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那副……春宫图。”之妄的嗓音几乎要消失在险些交叠在一起的唇瓣中,又喑哑又暧昧地钻进谢韫耳中,“孤知道你看了。”
    “……殿下是故意的。”谢韫敛了敛眼皮。
    故意将他留在书房,又故意将那副春宫图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又或者……那日故意来找他,让他帮忙找个人,透露出“他眼皮上有颗让他念念不忘的红痣”。如今这颗痣出现在之妄画的谢韫的眼皮上。
    谢韫倏地冷静了下去。
    之妄唇上忽然触上冰凉,接着便是谢韫含着轻笑的嗓音:“殿下认错人了。”
    他说完,之妄的表情淡了淡,拉开了一点距离出来,暧昧气氛渐渐散去。
    “正如殿下所言,我们从前并未见过面。”谢韫继续道,“殿下心悦的又怎么会是在下呢。”
    谢韫从之妄的寝宫离开了,临走前他说:“殿下认为,何样的人才坐得上太子之位了?”
    天上很快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云雀拿出一把油纸伞,一边叫着“谢大人留步”,一边举伞送他离开。
    之妄站在支起的窗边,举目送着他们离去,往日故意挂在唇边的笑容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终于撕掉虚情假意的面具,冷肃着脸,双目漆黑沉着,竟显出几分阴鸷的狠戾来。
    温和单纯的废物怎么坐得上、如何坐得稳太子之位呢。
    谢韫。
    之妄手掌扣着窗棂,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
    谢韫——
    这场雨来得突然,细细绵绵的雨丝被风吹得斜着落下来,打湿了谢韫衣摆。入了春的雨,已经脱去了冬日的寒。
    云雀心疼地轻轻“啊”了一声,十分忧虑:“大人不若留在宫中,等雨停了再走罢。您若淋了雨,染上风寒,圣上恐怕又要生气了。”
    “小雨,不妨事。”谢韫侧首看了眼她,双眼微弯,“麻烦你不要告诉圣上。”
    云雀却道:“可圣上……”
    “圣上不会知道。”谢韫披散的发丝被风吹得飘扬起来,浓郁的药香盈满伞下,“若圣上怪罪下来,也只会怪我一人。”
    谢韫眨了下眼,云雀便哽了一下,无奈道:“那好罢。”
    雨越下越大了,风夹着雨险些将伞吹歪,无奈之下,谢韫便寻了处凉亭避雨。云雀收了伞,对着雨幕叹气。
    “一场春雨一场暖。”云雀又欣喜道,“这场雨下了,这个冬日就终于过去了。”快立夏了。
    谢韫轻笑:“是啊,终于过去了。”他终于又熬过了一年冬日。
    天上雷声滚滚,伴随着雨声,有些骇人。或许是方才之妄的那番举动搅乱了谢韫心池,他坐在亭中,听着如震天响的雨声,蓦地忆起上一个月圆夜做过的梦来。
    说来奇怪,谢韫极少做梦,更甚少想起以前的事,偏偏那晚就梦到了。醒来后忘记了梦的内容,偏偏这会又忽然想起来了。
    只是梦到的那段记忆太过久远,即便在梦中,他也没忆起多少细节,只知道那人又惹了他生气,绞尽脑汁也哄不出他的笑颜。
    “天天读书,读得面红耳赤。”谢韫斥道,轻挽着几缕青丝,一席散乱青衣站在那人面前,夺过他手中书册,举高了手,袖袍滑落下来露出一截莹白的、布满青紫的手臂,他踹了他一脚:“走开。”
    那人敞着衣襟窝在藤椅中笑得孟浪,伸手亲亲热热捞着他的腰肢,让他伏跪在自己身上,讨好道:“还生气呢?昨夜是我不对,我心疼死了。”
    谢韫拧着眉,没有好脸色:“没生气。”
    山上甚少有人来,又只有他们二人,所以他便有些不管不顾,揽着谢韫腰肢耍赖:“心肝宝贝尖儿,别生气了,我把命给你,消消气?”
    谢韫冷眼看着他。
    “罢了,你怕是不信。”他长吁一声,又偷偷睨着谢韫,见他不为所动,便道:“真不信?”
    这人每次都这么说,怪不得谢韫不信。只是这次他却忽然有些认真起来,拥着谢韫坐起来,唇畔轻浮的笑都消失了:“真不信?”
    谢韫觉得莫名其妙。
    “啊。”于是他蹙起了眉,“真难办啊。”他低下头想亲谢韫,却被轻轻躲过。
    谢韫唇瓣昨夜被咬得发疼:“别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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