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渣服人: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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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渣服人》
    文/苓枝
    第一章
    首辅接连几日没去上早朝,金銮殿内气氛肉眼可见好上不少。
    吏部尚书照常弹劾了一通谢韫,出金銮殿时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与他人攀谈时音量抬得都比平日高,唯恐有人不知他心情爽利。
    消息传入首辅府中时,谢韫刚在下人的劝慰下喝下一碗浓苦的汤药。
    谢韫不禁叹了口气,将药碗递给伺候的下人,失笑道:“吏部尚书还真是……”后半句左右不过是些不太好听的词,谢韫翘起唇角,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几日他缠绵病榻,腿脚有些乏力,赵侍跪在谢韫脚前替他揉着腿脚,说了几句机灵话,引得谢韫笑骂着轻踹了他一脚。
    候在旁侧的婢女见谢韫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抬起眼,怔愣了几秒,颇有些失望垂下头。
    大乾的首辅大人谢韫,年纪轻轻便已声名远扬。谢首辅一身病骨清冷绝尘,文雅卓绝,就连他的模样,据说也是不差的。
    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极少有人见到他的模样。但即便如此,谢首辅瓷白的下巴和殷红优美的唇瓣却依旧诱人遐思,夜夜入京城权贵梦。
    大乾南风盛行,就连宫里的那位也……
    这女婢刚调来谢韫身边,曾满心以为能见着谢首辅的真面目,哪曾想至今也未曾见到首辅取下面具。她正走神想着,忽然感觉后背一凉,抬起头时,正好撞见赵荷看透、讥讽的视线。
    “圣上曾下令说,若有人胆敢意|淫、垂|涎首辅,无论是谁,当场诛杀。”赵荷冰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若有下次,当心你的脑袋。”
    女婢畏畏缩缩点头。
    “去,将我的鞋袜取来。”谢韫抬起脚轻踹赵侍左肩。
    前些日子温度骤降,谢韫自伊始就缠绵病榻,今日才有了点精神,照顾他的下人忧心寒气入体加重病情,烧足了地龙不算,连鞋袜都放上了暖炉暖着。
    赵侍捧起谢韫莹白玉润的双足,细心为他穿上鞋袜:“大人要出门?”
    “嗯。”谢韫衣衫有些凌乱,下巴瘦尖,看起来十分柔弱、惹人怜惜。他垂下眸,眼睫便在面具的银纹上落下一片阴影。他压着嗓音咳了两句,才缓声道:“我记得今晚有灯会。”
    “今日是元宵,”赵荷接话道,“圣上特意下旨今年元宵要大办特办呢。”
    谢韫下了塌,张开双臂,候在一旁的女婢终于动了起来,有条不紊地为首辅大人褪下皱巴的内衫,换上雪白齐整的里衣,隐绰可见消瘦亭匀的身姿。
    外头不似屋内,寒风凛冽,女婢们为谢韫穿上雪青外袍,系上玉带,又拿来厚重狐裘,正要为他穿上时,谢韫却放下双臂,道:“去找惟帽来。”
    女婢们手足无措地看向赵侍。
    “大人当真要出门?”赵侍面色为难,“御医嘱托过您不能见风,您大病初愈……”
    谢韫踹了他屁股一脚:“快去。”
    赵侍捂着屁股“哎哟”一声,假哭着去找谢韫要的东西。
    每年元宵谢韫都会出一趟门,一两个时辰便回来了。赵侍与赵荷只知谢韫受故人所托,却不知所为何事,他们拦不住,只得尽力将谢韫裹得密不透风。
    谢韫穿上披风,戴上惟帽,取下面具随手放在一旁,脸掩在面纱后,被府上下人乌泱泱、亦步亦趋跟到了门口,才回头淡淡看他们一眼,轻声道:“不许跟来。”
    赵侍点头如捣蒜,目送着谢韫走远,旋即阳奉阴违,伙同赵荷拿着狐裘、手炉与狐皮手套,以及谢韫方才随手搁在一旁的面具,偷偷跟了上去。
    每年元宵,谢韫都要去见瑞亲王。
    非去不可。
    .
    这是大乾平定动乱后的第一个元宵灯会,京城通宵达旦,热闹非凡,连那些平日足不出户的女眷也抵不住诱惑,披上长惟帽出门。谢韫混在其中,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镜水楼下搭了戏台子,谢韫经过时台上正唱到高.潮部分,台下一片叫好声。高楼上几个贡生高谈论阔,谢韫瞧着有些眼熟,见时候尚早,便站定听了一会。
    今年恰逢三年一次的春闱,尤其是近日春闱将近,贡生们意气风华,个个擦拳磨掌,迫不及待想要展示满腹经纶。
    到底是还未进入官场的稚嫩学子,谢韫倾耳仔细听了会,心里不禁叹了口气,道了句天真便准备离开。
    然而贡生接着谈论的话题却绊住了他的脚:“谢首辅拜官不过几年,便能坐上这个位置,着实令人艳羡。”
    此话一出,便听另一个贡生愤愤反驳道:“谢韫家中堆金叠玉,朱门酒肉,将京城权贵玩弄于股掌之中。我且问你,这有何艳羡之处?”
    “嘘嘘嘘!珏哥儿,小声些。”其余贡生大骇,手忙脚乱去捂刚才说话的那位贡生,压低嗓音叽叽咕咕道:“谢首辅向来嚣张跋扈眼里容不得沙子,又圣眷正浓,要让有心人听去,当心你的脑袋!”
    谢韫在惟帽后轻轻笑了一声。
    谢韫年少拜官时,时逢宦官专政,权臣贪佞、搜刮民脂民膏和私吞国库之事并不罕见。几年后这些权臣被拉下马,唯独谢韫依旧稳坐权臣位置,心肠断断不可能如表面这般光风霁月。
    这种话谢韫听过不少,倒从未反驳过,因为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是德厚流光、霁月清风的君子。他曾做过的、或者正在做的,包括今日去见瑞亲王,都如这些人所说,都目的不纯。
    谢韫正准备离开之际,面前忽地落下一只酒壶,哗啦一声拦住了他的去路。酒香在脚尖前炸开,他后退半步,被浓烈的酒味呛得低咳了两声。
    抬头便瞧见一少年撑着脑袋趴在雕栏勾花的红木,眯着眼笑道:“阁下听了这么久墙角,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何不上来正大光明听听?”
    温寺卿温世昌的嫡子,温勉。
    谢韫飞快蹙了下眉,不予理会这个冒冒失失的温家嫡子,只淡淡抬头看他一眼,脚尖绕过酒壶碎片。
    温勉探出半个身体,不高兴道:“喂?”
    戏台子下的叫好声淹没了温勉的叫声,谢韫提着衣摆弯腰穿过观众往桥上走。这时恰好吹过一阵冷风,帽纱朝两侧飞了起来。
    温勉怔愣几秒,旋即撑着窗框便跃下了镜水楼,接着窗内探出几颗人头,讶然道:“勉哥儿?!你做甚么去?”
    “有事。”温勉呼吸有些急促,扬声道:“今日酒钱算我账上。”
    楼上几人面面相觑。
    但他刚走几步,便被人拦下:“勉哥儿。”
    “赵荷?”温勉立即认出了来人,本不欲与她周旋,却见她捧着手炉,很快猜到谢首辅就在附近,便不太敢得罪赵荷,只得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急道:“找我有事?”
    赵荷担心温勉跟上去会看见大人的脸,这时面色不改,从容撒谎道:“方才我家大人出门透气时,恰好遇见怒气冲冲的温大人,正抓着人询问勉哥儿的去向呢。大人忧心勉哥儿挨罚,便命奴婢来给勉哥儿透个口信。”
    温勉父亲温寺卿家教极严,尤其是对家中嫡子勉哥儿,邻里街坊几乎听着他嚎着长大。
    是以赵荷这话一出,温勉便打了个哆嗦,看了眼谢韫消失的方向,恋恋不舍回家去了。
    赵荷悄悄松了口气。
    温勉相隔这么远都能看见谢韫的侧脸,更枉论坐在人群中的楚也行,即便那抹惊人的容颜稍纵即逝。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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