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绝命毒修的崽: 6、惑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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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狭窄阴暗的巷道,一匹破旧不堪的马车在泥泞中缓慢前行。
    沿路两旁过道的油灯,将枯黑的墙面照得越发黢黑。马车颠簸着行了一路,车帘掀开,露出一双不辨情绪的眼睛:
    “杵济,几更了?”
    马车前方,一盏油灯晃动了两下:“回禀主子,一更过半,时候尚早。”
    帘子重新拉上:“那就直接进去。”
    拎灯的望着前方黑灯瞎火的大牢,犹豫了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给车夫传话:“把马车驶进大牢吧。”
    马车一进大牢,便有狱吏迎上来。见车中人下来,狱吏下意识后退一步,弓起身子行礼:“不知统领何故到访?”
    凌曲走下马车,半分笑意都没给,只丢了两字:
    “提人。”
    狱吏慌忙跟上去。
    地下城中牢狱一半以上是水牢。本就阴冷潮湿的地界显得更加阴暗。拎灯的杵济前脚还没踏进台阶,后脚就已经感受到一丝痛彻心扉的凉意,这股子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外面候着。”凌曲瞥了他一眼。
    杵济听后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道了声“是”。
    凌曲踏进水牢。水牢视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肉泡烂的腥气。凌曲站定,稍稍遮住口鼻,眉头不为人知地皱了一下:
    “把人提上来。”
    一堆烂肉似的人被两名狱吏架上来。这人不知在这水牢里待了多久,一双腿已经溃烂不堪,覆满水蛭,毫无行走能力。
    “你们都退下吧。”凌曲盯着这个人。
    “是。”
    狱吏走后。周遭安静下来。
    烂肉瘫倒在地上,脏乱的头发里露出的独眼直勾勾地盯着凌曲:
    “你竟然亲自提我?”
    “你似乎还挺受用?”凌曲不冷不热地开口,“别人来提你,你尚且能苟活几日。我来提你,你活不到明天。”
    烂肉听后,蓦然挤出一声笑:
    “哈哈!好啊!反正我一死,危梨军就无后顾之忧了。”
    凌曲的神色中透出几丝冷意。
    烂肉并不在意他冷下去的眼神,兀自道:“东晟七日内必将过境,只要我能暴露,势必能够暂时转移西厥的注意力,到时就能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你可是东晟埋伏在这里的第一暗桩。”凌曲忽而发声,“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你的死一定能够转移西厥的注意力?”
    “我能。”烂肉笃定地说。
    “那么整个苍府,你是打算弃之不顾了?”
    烂肉溃烂不堪的脸上,忽然露出匪夷所思的笑:
    “看来非直对我知之甚多啊,连我背后的苍府都了如指掌。你明里暗里这么关注我们,怎么,难道你也是我东晟的人?”
    凌曲皱眉。片刻道:“我是西厥人。”
    烂肉却说:“恐怕不是吧。生在西厥,并非一定是西厥人。更何况我知你身上有蛛网痣,这东西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凌曲眉头一紧,面露不悦。
    他的确是有蛛网痣,可眼前这个终日囚禁在水牢里的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看来我身边有你的人。”凌曲断言。
    苍府作为扎根于西厥的暗线组织,内部盘根错节。现如今西厥朝堂之上苍府的人都不在少数,他一个统领身边被安插苍府眼线也不算稀奇了。如果不是有眼线,慕云初绝对不会知道蛛网痣的事。
    烂肉却毫无将死之人的自觉,啧啧称奇:“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么说来,你真是地下城出身了?”
    凌曲不答。
    烂肉叹道:“地下城与整个西厥势如水火,没想到竟然会出一个你这样的人。小毒娃,你以后的路不比我好走啊。”
    这声“小毒娃”引得凌曲侧目:
    “你若实在想死,我可以破例现在就送你一程。”
    烂肉笑意盈盈:“倒也不必。”
    凌曲沉默,半晌幽幽道:
    “所以,是你故意走漏的风声?”
    “谈不上故意。”慕云初伤痕累累的脸上挂满水滴,“如若不是太子正在凉朔,我不会这么做。”
    他这句轻飘飘的话令凌曲瞳孔骤缩:
    “你是说,惑启在凉朔?!”
    结合今日城主府里巫马真的左右试探,凌曲顿时额间冒冷汗。
    “胡来!”
    他因愤怒而面孔扭曲,声音骤然拔高几度:“你们知不知道西厥三军近几日横陈十方城!在这个节骨眼上贸然来凉朔,他是想死吗???”
    “嘘——”慕云初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微平静一点,“他此行,只是为了找一人。见到了,自然会全身而退,不会让西厥三军发现。”
    凌曲道:“他找谁。我替他找。”
    慕云初噗嗤一声笑了:“他若是听见你如此心系他安危,会很开心的。”
    “闭嘴。”凌曲忽然俯下身,提起他的衣领,“在关心别人之前,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死活。”
    慕云初瞥见拐角走来的狱吏,顿时恢复到原先一言不发的样子。
    “带走。”凌曲二话不说松开手。
    狱吏将沉重的镣铐给慕云初戴上。
    “等一等。”忽然,慕云初道。
    他满眼深意地看着凌曲:
    “听说,庇兰客栈的春茶不错。”
    -
    思衿起了个大早。
    他稍微将禅房收拾干净,捡了几件干净衣裳装进包袱,自己则穿了件水蓝色的僧衣。此刻天还蒙蒙亮,还能见到几颗星子挂在夜空。推开禅房门,刚好看见思湛在做洒扫。
    “你这是要去哪儿?”思湛揉了揉眼睛问。
    不知为何,哪怕他同思衿一处长大,他还是觉得思衿与他不是一类人。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脱尘气息是太和寺其他同辈里都没有的。
    思衿杵在门槛边,道:“我去寻师兄。对了,斋房今日吃什么?”
    临行前吃些东西垫垫饥,他就不用再临时寻吃食了。
    “我刚从斋房出来,典座说今日早斋是紫苏饼配粥。”
    紫苏饼!思衿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直奔斋房。
    叼着两块饼从斋房走出来,天边已经开始泛鱼肚白。从太和寺出来沿山路往下,隐约能听见背后山间的磬钟声。
    到师兄暂住的客栈已经是午间了。近几日凉朔佛会,一路都是风餐露宿的僧人和奇装异服的异教徒,为了维持凉朔治安,凉朔的客栈会给他们提供歇脚的地方,思衿也在其中,间歇寻觅师兄的身影。
    一台临窗的方桌,思衿小心翼翼放下包袱,坐下。他对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那人正全神贯注拨着桌子上的一个茶壶盖,那个漆金茶壶盖在桌上滚了几圈,不偏不倚掉下来,直接砸在思衿脚背上。
    思衿弯下腰,拾起茶壶盖。
    对面那人这才注意到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小释子。
    小释子一身水蓝色僧衣,五官清秀,长得十分乖巧。惑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面善,一时间竟然忘记要回那个不听话的茶壶盖。
    思衿擦了擦盖子,递过去:“施主你的东西。”
    惑启接过茶壶盖,盖在茶杯上,随即问:“今日佛会,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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