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马西平: 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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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末半夜醒来一次,雨已经停了。
    阳台上积一层水,她略拖一遍,搬凳子坐下。
    她不养宠物,但养一阳台植物,水培土培都有,阔大叶片挨挨挤挤。叶上积尘会影响呼吸,她总要花很多时间频繁擦叶,同时检查是否长虫。
    其中一棵萨利安快要长过一米八,耗费最多心血。起初闷根,单是换盆换土就有五回,后又长红蜘蛛,隔离培养也没用,差点要动刀切了瓶养。
    也是从为它换土开始,倪末基本把周边植物园的土都偷了一遍。偷也偷得讲究,专挑植物长得最茂盛的地方。不敢多,一次三两捧。偷一次,就多买一张门票,当是钱货两讫。
    有一回不巧被园丁撞见,倪末做好谈判付钱的准备,但因长一张冷漠脸,直接将园丁冻在原地。两人大眼瞪小眼,园丁倒先迈步离开——就这样不了了之。
    不是没有买过土,也试过自制营养土,却总用不对地方。
    扦插施肥,捉虫杀菌,她基本亲力亲为。但说不上多喜欢,只是买来要对此负责,不能任其死活。渐渐就成了习惯。
    等擦完叶片,天空仍飘渺低垂,隐约可以看见几点星粒。
    梳洗后上床,又久久没有睡意。到后来,似有人在耳边唱不着调的晚安曲,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醒来天刚亮,算一算,睡得并不久,但相比先前零碎支离的睡眠已经好上太多。精神也富足一些。
    她起床喝水,边看手机,忽地一咳嗽,差点呛住。
    昨晚柴暃的消息赫然在目:“Nemo!你睡着了?!Jesus,发生了什么?”
    往常这个点,倪末都还在苦苦跟失眠搏斗。
    虽然她能在十二点前睡着确实算是最近的稀奇事,可经文字表达出来,莫名显得有些羞耻。
    倪末按捺住微妙的心绪,从头开始查看消息。
    入目先是一张发糊的照片。是四人一起出去吃饭,柴暃拍下的沈识寒,当晚她发在群里,赞不绝口。
    此后每日数次,多半发在工作不顺的时候。骂甲方,骂老板,骂同事,不等倪末安慰,她就将沈识寒发出来,左嘤嘤,右呜呜,说:“感谢帅哥救我!”
    仿佛这是一张镇邪符,妖魔鬼怪通通挡在门外。
    昨晚她又照例发送,还没开始例行的夸赞,薇诺安忽然说:“Nemo,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柴暃急不可待,“哪里眼熟?是谁?!”
    薇诺安自然不会回她。
    柴暃只好老样子圈出倪末:“快让小白兔说!”
    她叫天天不应,欲哭无泪时,又惊喜倪末似乎已经克服失眠。
    倪末这时回复一句,打工人柴暃秒回:“你醒了?好家伙,你昨晚睡了最少八个小时!”
    很快又催她:“你快让小白兔说,怎么就眼熟了?”
    倪末照做:“安安。”
    薇诺安适时出现:“我想不到是谁,但一定在哪里见过。”
    柴暃发一个怒发冲冠的表情,很快又自我安慰:“算了,帅哥都是有共性的。不过他比你哥帅多了!”
    薇诺安昨晚也私聊过倪末,只一个词:congrats!这时仍然只私发:“Nemo,feif为什么总是这样。”
    倪末无解,只说:“你哥更帅。”
    薇诺安似乎被安抚了,回说:“我半小时后到。”
    她准点到达,手里还抱一个快递,说正好快递员在楼下派件。
    “是阿姨寄回来的。”薇诺安读过信息,帮倪末放在储藏室,出来后随口问道:“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啊?”
    倪末刚站梯子上换好一盏灯,跳下来说:“不知道。”她拿起工具,“走吧。”
    每月第一个周末,倪末跟薇诺安都要一起出一次门。一次换一个场所,一待就是半天。
    这回她们选择登山,避开大路选择步道,越往后越忙。拾物器一路工作,上山又下山,两人各积攒一大袋垃圾。
    薇诺安曾经问过倪末,为什么会去捡垃圾。
    倪末说:“意外。”
    三年前她开始夜跑,每日沿湖三圈,也每日与垃圾碰面,顺手捡过一回,渐渐就成了习惯。
    薇诺安喜欢收集石头,但戏剧学院学业繁重,没法每日成行。
    两人提着两大袋垃圾去分类,薇诺安留下石头,倪末留下一小袋花生壳——带回去放进发酵盆,腐熟后可以用来养兰花。
    重新将花生壳密封好后,倪末抬头,发现薇诺安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薇诺安摇头。她是中挪混血,精通几国语言,但在中国尽量只说中文,这次却用英文:“Nemo,you look good.”
    薇诺安比倪末小了十岁,乖巧稳重,倪末的冷脸独独对她例外,她作势用脏手去捏她脸,“Really?”
    薇诺安有严重洁癖,急忙躲开,小声反抗:“Nemo你不要变得跟feif一样讨厌!”
    倪末开玩笑的时候也没有笑脸,她收回手,看一眼墙上的钟。
    “洗手,吃饭。”
    时针刚刚指向1。
    有人已经要吃第二顿,而有人还睡得昏天暗地。
    昨晚沈识寒顶着新发型出去炫耀了一圈,回来后猛灌两杯咖啡。
    虽说他不乐意做没有多大挑战性的额外任务,但一旦要做,就付出百分两百的心思。
    为了扫尾,头悬梁锥刺股地奋战到半夜,凌晨四点才翻上床睡觉。
    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自动旷掉上午一节课。
    老师直接在群里点名,好心给他计数:“恭喜,这学期旷课额度用完。”
    往下一长排复制粘贴的撒花,皆来自他情同手足的同窗。
    沈识寒不负众望,回一个军礼:“收到。”
    这才起来解决早午饭。
    几天前在家,他偷偷去过一次李乔伊的房间,出来时兜里多几张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纸币,让他这星期的伙食勉强有了着落。
    他的行动轨迹鲜少涉及食堂,这回不得不排起长队。每消费一次,只觉钱从来没有这么不禁用。
    下午课结束,他照旧直奔后门花店,打算随便买一束充数。可左观右瞻一番,平常直接略过的,今天却身价大涨,让他怎么都下不去手。
    最后到柜台问:“可以记账么?”
    几分钟后,他心满意足地往影厂走,手里抱一束垂头丧气的花——好几天卖不出去的,切出来多余的,接近凋谢的——全被精心挑选出来,一支郁金香最为不幸,被他别在耳后,招摇过市。
    殊不知店里的花艺师给朋友发消息:“帅男人一旦开始占小便宜,就成为葛朗台,从此进入我的黑名单。”
    新晋葛朗台对此一无所知,对着入瓶新花暗自感叹,以后专拣花店不要了的,不就省下一大笔开销了?
    他美滋滋挑一张蓝光碟,往影碟机里一塞,坐沙发上看起来。
    也是邪门得很,往常一个二个在群里销声匿迹,自从昨晚沈识寒一夕溃败,一整天都异常活跃。
    先是三五成群地过来,进门再开酒侃大山,明目张胆讨论怎么才能极边尽限地还击。众志成城之势,宛若将沈识寒看作一枚奥运金牌。
    奥运金牌昨晚再欠一笔账,酒吧老板倒无所谓,说两笔都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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