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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YFWAJI.com提供的《危险游戏》 85、番外(二)(第1/1页)
年过七十的江北最大?的盼头就?是上一回电视,小区里同他一块晨练的那个张老头,听说退休前是市文化?馆的馆长,时不?时就?被请去电视台做演讲,白衬衫,小背心,头发抹油,扮的是“艺术家?”的派头。更别说沈慕南,满身的铜臭味,前年居然?还被评了个“北市杰出企业家?”,记者扛着摄像机都采访到家?里来了。
反观自?己,雕了大?半辈子的木头,名气有,就?是没?人请他上电视,女儿为他定制的那套拉风西装,到现在都没?机会穿出去。
江北在花园里打太极,刚到第三式白鹤亮翅,洲洲从别墅里头出来,“爸,你把血压仪放哪儿了?”
“就?在房间里啊,你仔细找找。”
洲洲拿这个老小孩没?办法,回回闹别扭,她沈爸一让再让,江北就?是不?会顺着台阶下,非得等他气消了才行。这回是藏血压仪,上回是干什么来着,把沈慕南泡茶的杯子给摔了,上上回……记不?清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洲洲笑说。
江北慢下动作,死不?承认:“知道什么啊,成天就?偏向那个糟老头子,也不?管我?。”
“行吧,”洲洲看?了江北一眼,试探着脸色说:“那我?回头给沈爸再买个血压仪,买个最贵的。”
“等会儿。”江北喊住洲洲。
洲洲敛了笑,慢慢转过身来:“怎么啦?”
“我?想起来放哪儿呢。”江北踱过去,瞪了眼洲洲,“白养你了,就?知道向着他。”
小老头雄赳赳气昂昂,到客厅那边的柜子里翻了几翻,嚯,藏得真深,仪器外?面还套了个塑料袋,这谁找得到。
“拿着。”江北一把夺掉沈慕南手里的报纸,脸色铁青地盯着自?己的老伴儿,“看?出个老花眼,还看?!”
洲洲坐到沈慕南边上,拉着江北也一起坐下,“爸,你先量量。”
江北抓起报纸遮住了脸,装模作样地看?:“我?不?量。”
沈慕南和女儿见怪不?怪,这么多?年已经习惯江北的臭脾气了,洲洲说:“达文明天休息,我?让他带你俩去二院做个癌症筛查,我?跟那儿的顾院长打过招呼了。”
“好?端端的,去医院干嘛。”沈慕南说。
“你别不?当回事,爷爷不?就?是被耽误了。”洲洲口中的爷爷是“沈父”,七十三岁的年纪检查出了直肠癌,没?几个月人就?走?了。
江北偷偷竖耳朵听,找准机会将沈慕南一军:“女儿的话你得听,问东问西的,烦死个人。”
沈慕南反将他一军:“我?这还没?到七十呢,还不?是替你问的。”
“哎呦,我?又捡着你的好?处了。”江北虚他。
“算了,我?不?跟你扯。”沈慕南常年是一套“好?男不?跟小人斗”的理论,由着江北作天作地去,总不?至于还能把家?里捅出个窟窿来吧。
“姥爷姥爷,突突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从楼上跑下来,胸前举着一把机-关-枪-模型,一比一的比例,跟实物差不?多?大?。
江北很配合地双手举过肩,作投降状。
沈慕南脸色一沉:“谁给他买的枪?”
江北得意,虽没?笑,褶子已经晕开来了:“我?给我?乖孙儿买的。”
“不?学无?术!”沈慕南斥道。
“魏浩辰!”洲洲也发火了,小孩是最溺爱不?得的,“把枪扔下,回你房间写作业去,你爸爸回来要检查。”
“哦。”叫魏浩辰的男孩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枪,走?时还冲江北挤了挤眼。
再一会儿,祖孙俩儿就?勾搭在了一块,躲在房间里分食一块牛乳蛋糕,厨房里现烤的。
“姥爷,好?吃吗?”男孩问。
江北又挖了一口递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好?吃。”
男孩夺回剩下的半拉蛋糕:“最后?一口,你不?能吃了。”
“小鬼一个,现在还管上我?了。”
***
夜渐渐深了,洲洲在走?廊呵斥孩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房间里头,江北往左翻了个身,正对上老伴儿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肩膀还疼吗?”沈慕南脱鞋上了床,“转过去,我?给你捏捏。”
江北又翻了个身,沈慕南张弛有度地揉捏起来,“行吗?”
“往右点儿。”
“这里?”
“往上,再往上点儿,哎,就?这儿。”
沈慕南加重了力道。
江北扭了扭肩膀,舒展了几下:“行了,别敲了。问你个事,老约你出去打高尔夫那男的是谁啊?”
“就?一朋友。”沈慕南继续擦着自?己半干的头发。
“朋友?”江北哼了声,夺过毛巾,“啪”地撂到老伴儿头上,“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
“瞎说什么。”沈慕南笑道。笑纹沿着眼角漾开,他虽年纪大?了,可模样正,身姿挺,偶尔西装领带装扮,魅力不?比年轻时候小。
“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女儿都嫌你丢人。”
“我?要有那心思,老早就?干了,以前不?就?有人问,你怎么找了个年纪那么大?的,我?说没?招啊,就?爱啃老树皮。”
“去。”江北抿嘴笑,下牙缺了俩儿,漏风,“瞧给你能耐的,再给我?敲敲背。”
一大?家?子每年清明都要去一趟汉城,洲洲管那位叫周伯伯,这一叫就?是几十年。县城地小,人口频繁流出,这里几乎成了老人们守巢的空城。
今年又是下雨,墓园外?面卖花的小摊贩沿着七八米阔的水泥路占据了两边的位置,车辆龟速前移,有交警在路中间指挥。
周明的碑前放了一束菊花,看?来是周洋来过了,江北把自?己带来的一束颤悠悠地摆了上去,年年来,年年祭,人不?比钢筋水泥,虚得很,保不?准过几年就?到地底下团聚去了。
几滴老泪从布满皱纹的眼眶里溢出来,江北用随身带的帕子擦了擦,佝偻着背一步步地踱出墓园。
“一不?留神你人就?不?见了,外?面还下雨呢,也不?知道撑把伞。”洲洲手臂上搭了件羊毛开衫,她给江北套上,“试试,合不?合身,前天逛街买的,忘了拿给你了,一直搁车上。”
“你沈爸是不?是也有一件?”
“只给你一个人买了,沈爸没?有。爸,你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心眼还这么小。”洲洲给江北系好?外?套上的扣子,转身使唤自?己那皮小子,“魏浩辰,去车上把你姥爷的拐杖拿过来。”
“他衣服塞了一柜子,比我?还多?,不?许给他买。”
“好?好?好?,你快去车上呆着,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周伯伯。”
回头望,漫天小雨,外?围绿树长青,三十年间葱郁如初,不?似人,终是一日日地衰老下去。年轻时候腰背笔挺,走?路劲劲生风,如今却?是个步态蹒跚的小老头,连拐杖都用上了。
莫怪世人容易老,青山也有白头时,艺术家?江北已经年逾七旬咯。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啦,谢谢大家支持,我以后一定要勤快点(肌肉
预收文《松松》,狗血生子文,有兴趣可以收一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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