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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YFWAJI.com提供的《七爷》 78、番外 后来(第1/3页)
一?只五彩斑斓,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落在了景七的肩膀上,他惊奇地和它?对视了一?会,只觉得人间再没有比南疆更热闹的地方了,一?年四季都仿佛有用不完的生机似的。
一?个南疆少年跑过来,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打量了景七一?番,随后凑过去,在乌溪耳边说了两句话,乌溪点?点?头,回头对景七道:“我的老?师……嗯,就是?以前的大巫,现在我们叫他大贤者,想见见你。”
景七四处乱瞟的眼?睛忽然?直了一?下,猛地转过头去,问道:“你说什么?”
乌溪道:“我和他说起过你,他早就想见见你了。”
景七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干,愣了片刻,才问道:“你……和他怎么说的?”
乌溪笑道:“我和他说,你是?拿着我脆指环的人。”
那?么一?瞬间,乌溪觉得景七脸上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便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景七飞快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随后无?奈地道:“我……我能不能先换件衣服?”
他落荒而逃,乌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仓惶的背影,就觉得心情很好,他抬起手来,袖子里盘旋的小蛇吐着信子爬出来,缠在他的手臂上,亲昵地蹭着他,密林和山风吹过,带出说不出的温润而潮湿的泥土气息——
这是?到家了。
一?直以来都未曾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那?一?刻,绷得像要断了的琴弦似的心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说不出的愉悦,这感觉太过幸福,竟叫他恍惚间觉得不真实似的,他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又一?场醉生梦死呢?
于是?偷偷蜷起手指,用指甲去刺自己的手心。
疼——他便笑了。
景七磨蹭了大半天才出来,将身?上那?件随随便便穿惯了的半旧衣衫换了一?件月白的袍子,那?极浅淡的蓝乍看上去有些暗,却刚好将他大伤初愈的脸色衬得莹白如玉,腰间以手掌宽的缎子束了,日光下能看见上面以银线袖得十分繁复的花纹,边上挂一?块白玉佩,竟显得颇有些隆重了,偏是?这份郑重,将他眉宇中那?桃花眼?流转间、自然?带出来的轻佻感掩盖了过去,竟是?有些贵气逼人。
乌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末了也觉得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词,便简单地点?评道:“好看。”
景七对他笑了笑,笑容却微微有些僵硬——若叫他以南宁王的身?份去见南疆大贤者,那?简直是?可以非常从容镇定的,说不定没型没款地抱一?坛子酒便去了。可……现在他怎么都觉得,这件事很微妙。
前世?今生三百多年,这种类似于见丈母娘一?样?的感觉,还是?第一?回经历,各种滋味,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谁知乌溪又道:“老?师他人很随和,你不用紧张。”
景七呛了半晌:“你哪只眼?看见我紧张了?”
乌溪笑而不语,由他自行去气急败坏。好在景七控制心智的功夫一?流,片刻便冷静下来,斜了他一?眼?,故作从容地整整袖子,道:“你还不带路?”
乌溪的嘴咧开的弧度便更大了,一?言不发?地走在前边,中间引起无?数人惊疑的目光——那?个……笑呵呵的,眼?睛都弯起来的人,是?大巫?
南疆前任的统治者,如今退隐的大贤者正?叼着他那?硕大的烟斗,吧嗒吧嗒地抽着,样?子极淡定,可这老?头子却一?会儿往门口瞟一?眼?,屁股底下跟长了钉子似的动来动去,可见也不是?不好奇的。随后有小侍来报,说大巫带人回来了。
大贤者眼?睛倏地亮了,腰板情不自禁地直起来,随后顿了顿,又放软了身?体,装作一?副非常淡然?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道:“嗯,请他们进来吧。”小侍打小跟着他,比乌溪在他身?边的时?间还长,见他这样?子,忍不住暗笑,恭恭敬敬地道声是?,出去了。
大贤者的尊臀又忍不住往前倾了倾,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只听见小侍道:“大贤者请二位进去。”
他那?不孝徒弟乌溪说道:“好,多谢你。”然?后又换了个调子,仍是?平平淡淡地,语气里却莫名地含了股子说不出的柔和,低低地对另一?个人道,“这边,门口有个槛,留神。”
啧,这声气语调,都能掐出水来了——大贤者眯眯眼?睛,心道这小崽子真叫人给驯服了呀。随后赶紧正?襟危坐,把脸上猥琐的表情收了回去。
不知为什么,景七一?走进去,见了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他手里的烟斗,又看清了那?老?人的眼?睛,忽然?就不紧张了,不但?不紧张,竟还隐隐地有了某种遇见同类了似的微妙感觉,便笑起来行了个晚辈礼,先行开口道:“后学景北渊,参见大贤者。”
大贤者便将烟斗放下了,也站起来,说道:“不知是?南宁王驾临,老?朽有失远迎。”
他一?口大庆官话竟说得十分流畅,而乌溪觉得奇怪的是?,好像他老?师一?点?也不吃惊一?样?。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自己的老?师什么都知道,即便已经长大了,从他手里接过了南疆,他仍然?觉得这可敬的老?者是?平生所见,最有智慧的人。
可见,有时?候装模作样?要想装得叫人信服,也是?一?种智慧。
大贤者一?边叫他们坐,一?边瞥见乌溪的表情,像看出他心里想法似的,笑道:“你那?日说,你自己回去的理由,是?为了拿着你脆指环的那?个人,我就想,如此兴师动众,这人定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一?定非权即贵,看来我虽然?老?了,却没有完全糊涂呢,竟猜对了。”
他看向景七道:“只是?王爷肯和我这笨徒弟来到我们这穷山恶水之地,也叫人吃惊不小,可见我这笨徒弟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景七笑道:“食君之禄,死君之事,南宁王早在京城一?役里殉国,如今不过剩下半条烂命,满腹糟糠,大巫愿意?收留,后学幸甚。”
乌溪不大懂他们这你来我往地在客套什么,只见大巫的表情,隐约地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不那?么顺耳,才要说话,被大贤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景七余光瞥见,只是?微笑着低头喝茶——小子,你老?师是?怕你吃亏呢。
大贤者又眯了眯眼?,重新捡起了那?杆烟,往嘴里一?送,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来,这才道:“王爷话虽这么说,可人之常情毕竟……故土难离。”
景七笑道:“不离开脚下尺寸之地,又怎知天下之大呢?”
“天下之大?我南疆可没那?么大的地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大贤者怔了片刻,仔细打量了景七一?番,景七坦然?地看着他,片刻,两只老?狐狸相视而笑。
后来,乌溪郁闷地发?现,这两人竟十分投缘,他一?开始刚到京城,曾觉得景七身?上有某种东西?,和大巫很像,眼?下才发?现,当时?的感觉竟是?一?点?错都没有的。一?开始彼此试探,略有交锋的几句话罢了,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打禅机似的说起一?些不着边际的事,直到快用晚饭的时?候,乌溪才找到机会,要告辞出去。
临走时?大贤者说道:“乌溪,我年纪大了,一?辈子在这地方,也想出去看看,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南疆我就放心交给你了。”
乌溪一?怔,回过头看着他年迈的老?师。
大贤者笑道:“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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