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太子妃: 18、亡国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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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匆匆挖了几株驱蛇草就从灌木丛里钻了出去。
    到浅滩处时,汉子们已经吃完饭又开工了,秦筝帮着喜鹊去收捡那些食盒,林昭则径直朝林尧走去,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林尧脸色当即严峻起来,扭头同他边上几个汉子耳语了几句,那几个汉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活儿便走开了。
    林昭折身回来,拎起地上的食盒道:“阿筝姐姐我们回去,接下来的事我哥会解决的。”
    “好。”秦筝点点头,背起竹篓同她们一道往回走。
    只要林尧他们提防着了,在两堰山的地盘,水匪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回到小院时,未时刚过。
    秦筝把沉甸甸的竹篓放下来,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前的薄汗。回来的途中路过一片竹林,她瞧着春笋怪嫩的,掰了不少放竹篓里一起背回来,想着晚上可以做嫩笋煸肉。
    院中不见人,想来卢婶子又下地去了,主屋那边倒是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秦筝竖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儿,隐约听见老大夫痛心疾首的声音:“下错了下错了!我这步棋应该落这里的!”
    算算日子,老大夫今日的确是要过来给太子换伤口处的药,这二人是在下棋么?
    秦筝在院子里喊了声:“相公,我回来了。”
    抬脚进屋时果然瞧见太子和老大夫在桌前对弈。
    没有棋盘,摆在桌上的只有一张画着棋格的泛黄宣纸,棋子是花生和蚕豆,难为二人竟杀得难舍难分。
    她笑着同老大夫打招呼:“赵大夫您也在啊。”
    老大夫捋着山羊须笑呵呵道:“一时技痒,同你相公杀了几盘,听说你跑山上挖驱蛇草去了,费这般力气作甚,改天我给你们拿包驱蛇虫的药粉过来就是。”
    挖驱蛇草本来就是个幌子,秦筝打马虎眼道:“先前没想起来问您。”
    她话音刚落,忽听得太子清冷的一声:“输了。”
    “哎呀呀,都是你这丫头,害我说话分了心!”老大夫当着两个小辈的面不好意思再悔棋:“罢了罢了,今日就不继续了,改明儿再同小兄弟杀几盘,这寨子里没几个会下棋的,我这棋技都生疏了……”
    老大夫一边碎碎念,一边把那张画着棋格的宣纸折叠起来,宝贝似的揣怀里,挎上药箱道:“我就先回去了。”
    秦筝说送他,老大夫连连摆手说不必。
    老大夫走后,太子才问秦筝:“去何处挖的驱蛇草,怎去了这般久,我听大夫说后山就有不少驱蛇草。”
    他视线温和,秦筝却有种被盘问的错觉,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发虚。
    “寨子里在修栈桥,阿昭要去给他们送饭,我不认得驱蛇草,就同她一道过去了,路绕远了些。”
    她没想过隐瞒太子自己去了寨外的事,毕竟人多眼杂的,吊篮处那几个西寨的人瞧着又不是什么好鸟,回头若是跟上次在大厨房一样,胡乱编排自己,闹到太子跟前不好看。
    她现在主动交代行程,显得坦荡些,届时就算有人添油加醋,太子也不会轻信谗言。
    太子听了,却突然问了句:“寨主也在修栈桥?”
    秦筝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稍作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她在路上时就有些渴了,现在被太子这般不温不火地问话,只觉口干得更厉害,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太子在她拿起土陶杯的时候就欲出言阻止,可惜晚了,秦筝已经牛饮而尽。
    秦筝喝完水就发现太子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还道难不成自己喝水的样子太不雅了,她轻咳一声:“我太渴了。”
    太子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泛着水光的嫣红唇瓣上,只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那杯子是他先前喝过的。
    他没再问林尧和修栈桥的事,秦筝松了一口气之余,却还是觉着二人间的氛围有些怪怪的。
    她主动找了个话题:“听说四月初七是武嘉帝诞辰,青州境内的云岗寺是武嘉帝生前修行过的地方,届时相公想去寺里拜拜吗?”
    “有什么好拜的?”太子语调平淡。
    秦筝诧异看他一眼,心说武嘉帝虽不是他直系祖宗,可他们祖辈好歹继承了人家打下来的江山,这会儿亡国了,就这么翻脸不认祖宗的吗?
    太子似看懂了她的想法,道:“众生皆苦,神佛尚且普渡不过来,一个死人又能庇佑什么?”
    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但秦筝下午才听林昭说了一耳朵武嘉帝的光辉战绩,忍不住道:“当年高祖陛下北征戎狄,南驱巫夷,战功无数,百姓祭拜他不一定是有所求,只是想记住他罢了。”
    太子轻笑了一声,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悠远苍凉,嗓音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嘲意:“世人不都骂他穷兵黩武,杀人如麻,乃陇西屠夫么?”
    怎么越说越离谱?
    秦筝觉得太子有些怪异:“怎会?大楚百姓都对高祖陛下尊崇有嘉,还在不少地方建了武帝庙供奉香火。”
    太子修长的五指按在桌上,力道大得骨节隐隐泛白,嘴角却依然挂着那抹笑,“倒真是……世事变迁了。”
    难不成楚国皇室和普通百姓对武嘉帝的评价不一样?
    秦筝百思不得其解。
    但太子显然不愿再多说什么。
    秦筝识趣地没多问,收拾东西时发现木箱顶上放了笔墨纸砚,纸张粗粝还起了毛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纸,在山寨里却算得上难得,毕竟这乱世里能识文断字的人少,文房四宝也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先前屋子里可没有这些,秦筝好奇问了句:“这是哪来的?”
    太子神色已重归于平静:“同寨子里的大夫下棋,赢了他几局后借用的。”
    太子要笔墨纸砚作甚秦筝不清楚,但她自个儿心里的小算盘却已经打了起来。
    她找机会画一份细致的栈桥设计图,把用卯榫结构组装成的支架平面图也单独画出来,届时再让林昭照着设计图给负责修栈桥的东寨头目解释,对方应该就能听懂了。
    太子见秦筝两眼放光地看着纸砚,扬眉问:“你要用?”
    秦筝心说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
    不过她是万不敢在太子跟前动笔的,万一太子见过原身的字迹,自己写出的字迹不一样,可不就露馅了。
    秦筝忙道:“墨宝珍贵,我就不浪费了,相公若是想题字,我倒是可以帮忙研墨。”
    太子似因她这话提起几分兴致来,轻点了下头:“研吧。”
    秦筝便把笔墨纸砚都取了过来,手握着那方粗砚在砚台里慢慢研磨,深色的砚衬得她五指白皙如玉,柔嫩得几乎看不清骨节。
    太子铺开一张起了毛边的粗粝纸张,虽然条件简陋,但这个“你写字我研墨”的场景,凡是出现在小说电视里,都还挺浪漫的。
    不过秦筝大概是个浪漫绝缘体。
    太子捏起的那根毛笔,毛尖散得鸡冠似的,沾了水也黏不到一块去,这还能写字就怪了。
    饶是太子再好的素养,看到这根笔,都半晌无言。
    字是没写成了,秦筝收拾残局,将砚台里剩下的墨和那张纸全拿了出去。
    她借口去洗干净砚台,却是趴在厨房的桌子上,用竹签子蘸墨汁绘了一张简易的栈桥设计图,又画出了可组装拆卸的三角木架,把卯榫衔接处都标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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