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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YFWAJI.com提供的《剑生芙蓉》 18、契约(十)(第1/2页)
施颂真因为过去的经历,一直对身边的人抱有某种警觉。她只愿意接纳那些让她觉得安全的人,最好不要太聪明。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就是很好的选择。他们弱小,他们笨拙,他们没有威胁施颂真的能力。
听到梁冶的话后,施颂真短暂地动了心。然而这动心也只有一瞬。最怕麻烦的纯钧剑主思忖一会儿:“这些孩子会帮我洗衣服吗?会帮我做饭吗?会帮我打扫卫生吗?”
梁冶愕然:“洗衣洒扫这种小事,水诀足矣。施姑娘身为神剑之主,难道至今尚未辟谷?”
修士带孩子要比旁人轻松许多。对梁冶来说,带一个小孩和带很多其实没有太大区别。身为修士,许多家务他都不必亲自去做。养育堂负责寻找的是那些拥有灵根可以修炼的小孩,其余寻常凡人孩童只负责供给吃穿,不叫他们饿死罢了。
“那就是不会了。”早有预料的施颂真叹一口气。窗外的幼童个个浑身脏兮兮,看着就不像会照顾自己的样子,遑论照顾别人。
“我不喜欢照顾别人,只喜欢别人照顾我。”施颂真说,“颂真多谢前辈美意,只是晚辈生性孤僻懒惰,不爱和别人结伴而行,更不喜欢照顾人,恐怕难以胜任。”
到了吃饭的点,小纸人从厨房中将饭菜端出来。院中的孩子们欢呼一声,拥挤着跑进堂中。有孩子注意到了施颂真的存在,悄声和朋友们说了些什么。一时间众人纷纷回过头,好奇地打量施颂真的模样。
“施姑娘勿怪,”梁冶笑着解释,“他们除了我之外,几乎没有见过其他修士。那些有天赋的孩子一检查出灵根后便被送回宗门本部了。他们虽没有灵根,但是很向往修行,难免会对剑主有些好奇。”
“前辈在这镇中住着,一年大概能找到几个适合修行的孩子?”
“看运气,有时候一月里能找到三四个,有时候半年也找不到合适的一个。能顺利被送走的大多是孤儿,家人尚在的难免有些牵挂,不愿离开父母远行。我有个同门曾写信给我,说在汉中找到了一个先天剑心,堪称他百年中见过天赋最高的孩子,”梁冶摇了摇头,“但那孩子固执得狠,一定要留在家中尽孝,说要等妹妹回来。他好话歹话说尽了,也没能动摇那孩子半分,气得差点当场动手绑人。”
“先天剑心有这么难得?”施颂真奇道。
“施姑娘身为纯钧剑主,恐怕不知道寻常人修出一颗剑心的艰难。”梁冶从屉里取出一个簿子,朝施颂真递过来,“老朽为宗门找了这么多年,天赋能勉强及上先天剑心一半的,也不过只有一个罢了。”
簿册摊开,施颂真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定住不动了。
“陈复行?”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什么?”梁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是他,是这个,岳灵均。”
入了夜,整片天空都浸没在了黑暗中。乌云遮住了星光,施颂真抱着后脑勺躺在屋顶上,入眼的只有一片漆黑。梁冶的话和记忆混杂在一处,叫她心里乱糟糟的。
“当年逃荒,有许多人死在了路上,施姑娘的父母未必能活下来。即便活了下来,你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继续去了中州,还是在南国内乱平定后回到故土。天下偌大,姑娘何必执念于找到抛弃过你的亲人?他们也许不想看见你。因为你的存在会一遍又一遍提醒他们,当初他们为了活下去,究竟做了什么事。”
不能去找背叛过自己的故人,因为他们会因愧疚生出仇恨,希望被亏欠过的人彻底消失。借此抹掉记忆中的污点,好让他们能够干净地活下去。
按梁冶的说法,施颂真如果想要得到安宁,就不该回去和爹娘纠缠。然而施颂真此行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她似乎知道了一位故人的下落。
“陈复行,”施颂真咀嚼着这个名字,“陈复行。”
他曾和施颂真联手从人牙子手中逃脱,最终却因为施颂真发烧难以行走,选择将施颂真丢在路边一走了之。如果不是同名同姓,那么梁冶送回天衍宗的这个陈复行,就是当初那个抛弃施颂真的陈复行。
考虑到那个人牙子根本没来得及离开小镇,施颂真二人逃脱的地方距离此地不算太远,两个陈复行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极高。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远远传来船娘摇橹的动静,混杂着压低声音的莲歌。夜深人静,施颂真终于听清了采莲女的歌声。
“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
相思苦,佳期不可驻。”
歌唱的是采莲女对征夫的思念,缠绵凄婉,打断了施颂真的回忆。施颂真忽然想起了谢扶舟,她不知道这时候谢扶舟有没有回天山秘境,有没有看见她留的那张字条。
他会难过吗?还是会松一口气?施颂真不知道。她只是有点怀念,她在天山生活的那四年。
她似乎一直忘了告诉谢扶舟,她很喜欢他生气的样子。
施颂真从前没养过狐狸,自然不知道其他狐狸是不是也如谢扶舟一般骄矜,生气时如谢扶舟一般可爱。谢扶舟生闷气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人形,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从头发间探出来。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委屈,长长的白色睫毛一颤一颤。
施颂真每次开始她的安抚第一步时,总会趁机摸谢扶舟耳朵一把,然后被狐狸耳朵不耐烦地闪开。
久而久之,施颂真虽然搞不清谢扶舟哪来那么多闷气,但她很乐于看到谢扶舟生气的样子。有时施颂真心情不好,会故意把屋里东西搞乱,想让谢扶舟变得恼火,然后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去摸他的狐狸耳朵。
然而被她磋磨惯的小狐狸眉毛都没动一下,只亦步亦趋跟在施颂真身后,迅速将乱了的东西恢复原状。施颂真偷眼去瞧,只见他头发里的耳朵一次也没有冒出来,眼神依旧是平静的,好像根本没有看出施颂真是在存心欺负他。
施颂真有些迷惑,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搞不清谢扶舟的怒点到底在哪里了。
乌云堆到一定厚度,黑夜开始下雨。想到出神的施颂真却没有发现,没掐避水诀的少女不一会儿便被淋湿成了落汤鸡。远远传来雨声敲打伞面的声音,却被雨水滴进水道的声音掩盖,施颂真没有听见。
“如果我没来找你,你要一直在这里淋下去吗?”
施颂真回过神,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撑伞的谢扶舟。狐妖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屋顶上,将伞移到施颂真头顶,平日灿烂的金色眼睛如今冷得像是结了冰。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中州那么大,难不成他还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搜过去?
谢扶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施颂真的面颊。施颂真浑身雨水一瞬间凝结成冰,一拍就“扑簌簌”往下掉。
“喂!”施颂真打了个激灵,立即坐起身来,“你是想冻死我?”
“该,”谢扶舟眼里带了点笑意,声音却依旧是冷的,“你在这里淋雨淋开心了,回去衣服可是我在洗。”
施颂真愣了一下:“我不回去。”
谢扶舟那点笑意立刻消失了:“为什么?”
施颂真难得有些烦躁:“什么为什么,难道你没看到我给你留的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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