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 44、小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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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今予草草收拾了两个人吃剩的残余,确切来说,是他看着,闫肃动手。

    吃了东西发了汗,闫肃体内的酒精终于所剩无几,又变回了那个沉静内敛的男生。

    收拾完茶几,闫肃又把杨今予的厨房收拾的一尘不染,才套上外套。

    “要走了?”杨今予明知故问了一句。

    看着闫肃已经准备去门口换鞋了,他突然感觉失落,已经能想到下一秒闫肃出门,空荡荡地家里又会回归平常的冷清。

    一个他,一架鼓。

    但,他下一秒又反驳了自己,不还有小爱同学呢吗。

    于是他无所谓地抬抬手,说:“晚安。”

    “晚安。”闫肃也回他。

    然后在玄关换上了鞋,拉开门的时候,又扭身道:“明早升国旗,别迟到。”

    “啧。”杨今予看了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闫肃履行完自己的纪委职责,才放心带上了门。

    杨今予望着门缝缓缓合上,向后一仰,瘫在了沙发里。

    他眨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又像是在复盘这场转瞬即逝的春游。

    时间滴答滴答读着秒,男生在将要困倦之际,叹了口气,扭身抓上打火机和烟,屐着拖鞋出了门。

    今夜适合吹吹风。

    杨今予的世界很隔音,所以他最擅长整理思绪,就像擅长拆耳机线一样。

    这些一天之内突然闯入的理念、想法,理智的亦或感性的,它们看似杂乱无章的缠绕在一起,却又隐隐有迹可循的等待着他的正确解。

    天台离月亮近,叫人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再伸伸手,也不是不能摸一下。

    四月份的晚上还是有些凉爽的,杨今予倚在铺着软垫子的藤椅里,闭着眼,细微风声从耳边掠过,他甚至自负地觉得,有那么些瞬间,他听到了星月的声音。

    脑子里开始断断续续有了一些旋律。

    他初中开始写歌,可迄今为止还是没有写出特别满意的,在外人听来,或许他的每一首都有着取悦耳朵的旋律,但他自己知道,取悦耳朵远远不是他要的。

    打击乐出身,写歌本身就存在着天然劣势,没有吉他手键盘手来的容易。

    少年闭目仰着头,用听觉还原着星夜一角的细微动静。

    “诶!”一道张扬地声线打破了他的宁静。

    杨今予条件反射睁开了眼,往声源处看。

    不远处3号楼的天台边界,正蹲着一张劳改犯似的脸,天台没有围栏,他就那样蹲在最边上,但凡再往前半只脚,就会从20多层摔下粉身碎骨。

    但谢忱还笑,离那么远杨今予都还能看清他尖利的虎牙,疯狗似的。

    “不要命了?”杨今予无语地注视他。

    谢忱不屑地站了起来,杨今予眼睁睁见他竟然原地屈膝,做出了立定跳远的起始动作!

    疯了吧?

    隔壁栋与这栋楼中间相差至少也有两米,难不成还要立定跳远跳过来吗。

    这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但凡有半点疏忽,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可就直接没了。

    他想出声提醒一下,谢忱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谢忱唰的一下,起跳的动作在杨今予眼里变成了升格慢动作,他攥紧了椅子把手,直直盯着谢忱腾空的脚,电光火石间已经在想要不要冲过去拉一把了。

    谢忱却不以为然,脸上还挂着一贯的散漫。他的弹跳力极好,轻而易举就落了地,站起来的时候还弹了个舌,开屏孔雀似的。

    杨今予:“”

    默默把心收回了肚子,憋了一句:“怎么没摔死你。”

    谢忱一只手抚在头顶搓了搓剃得没剩几根的圆寸,大概他自认为这个动作很酷吧,边搓边不屑:“这才多长,你别告诉我你跳不过去啊。”

    “我暂时不想找死。”杨今予淡淡收了眼。

    谢忱很不把自己当外人,拉过天台上另一个藤椅就坐下了,仰着头抱怨:“好无聊啊,老城晚上怎么这么无聊。”

    老城晚上的娱乐场所自然是没有新区那边繁华。

    杨今予故意刺激人,说:“那你可以搬回家。”

    谢忱倒是没有被激到,他笑笑,依旧仰面望着苍穹,自顾自问了一句:“北京能看到这样的星星吗?”

    “北京没有星星。”杨今予说,“香港呢?”

    “香港的星星比这个亮。”

    杨今予摸出烟盒,自己叼了一根,又扔了一根到谢忱身上。

    谢忱歪着头随意看过来,深邃的目光像揉碎了星河,他挑着眉:“我都见你在这发呆半小时了。”

    杨今予吸烟入肺,然后吐了浓浓的烟雾,侧脸在烟色里若隐若现,也歪过头来看谢忱:“那你是真的无聊。”

    薄烟散尽的时候,杨今予眼尖地瞥见谢忱脑袋上又挂了彩,细微的一小块。

    “又让人开瓢了?”

    这个又字就很精髓。

    谢忱看起来心情不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锋利地眉毛一直飞扬着:“你管这叫开瓢?猫挠一下都比这重吧。”

    他吐了个烟圈儿,说:“你猜猜。”

    “猜什么。”杨今予斜了他一眼。

    “猜猜这是谁挠的。”谢忱眼睛里揽了点星夜的光,俨然是一副邀请膜拜的姿态。

    既然是让杨今予猜,又一脸邀功,那必定是跟杨今予和谢忱都有关的人。

    杨今予回来这么久,只跟人动过两次手,一次是在陆鼎记和主唱阿杰,另一次那就是

    他笑了一下:“你终于堵到黄宇了?”

    “是啊,这孙子狡兔三窟,堵了四五次终于给逮到了。”谢忱说得云淡风轻:“医院躺着呢,五一之前能出院算我输。”

    “怎么跟个土匪似的。”杨今予乐了。

    谢忱不太满意这个称呼,凶道:“注意你的言辞啊,我发现你现在话真多。”

    “跟什么时候比?”杨今予似笑非笑看他。

    谢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嘿”了一声:“看这样,您是终于想起来了?不容易啊。”

    杨今予瞥了一眼过去:“你现在普通话说的很标准,所以我压根没想到是你。”

    谢忱也乐了:“合着你是听声儿记人。”

    “是啊,我就是听声记人。”杨今予一本正经。

    这是绝对音感赋予的能力,杨今予对于声音特色的捕捉总是敏感的,比用眼睛看要更能记住人。

    “什么破习惯。”谢忱嗤了一声。

    “这是音感。”杨今予没忍住翘起了小尾巴。

    “哦”谢忱好像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翘起二郎腿往藤椅里一窝,说:“谁不会啊,我音感也还行,不说绝对音感吧,至少也得算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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