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5、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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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雀》05

    许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虞锦心上汹涌澎湃,一时忘了动作。

    在沉溪与落雁看来,虞姑娘便是痴痴地看着自家王爷的身影,满脸都是依依不舍。

    活像是生怕被人抛弃的小兽,惹人怜惜。

    虞姑娘命好苦。

    落雁不忍她在如此望下去,只好道:“姑娘宽心,王爷公务忙,但大多时候总会回画舫用晚膳的。”

    言下之意,南祁王只是忙于公务,并非要抛弃她一走了之。

    虞锦蓦然回神,像是被戳破心思的少女,垂下眸子窘迫一笑,顺着落雁的话道:“阿兄平日都如此忙么?”

    落雁颔首,说起自家王爷的优点,小嘴不由叭叭道:“王爷善治善能,尤为圣上信任,今奉旨视察原州一切军务,自是夙夜在公,我们王爷可与那些拿着俸禄却玩忽职守的闲官不同,且七岁便承袭了爵位,此后——”

    “落雁。”沉溪看她势有将自家王爷生平璀璨复述一通的架势,赶忙打住她,道:“姑娘还没用膳呢。”

    落雁堪堪闭上嘴。

    虞锦眉梢轻轻一挑,看来南祁王很是得人心。

    不过经此提醒,虞锦又思虑起另一桩事,倘若沈却在原州事务结束,势必要回封地垚南,她须得提前打探好府里的情况才是。

    她思绪回笼,浅浅一笑,道:“无碍的,我没了从前的记忆,正想多了解了解我阿兄,阿兄此行原州,府里可是母亲在操持?”

    虞锦本只想打听打听南祁王府究竟有几口人,谁料话才问出口,两个丫鬟皆是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沉溪应道:“回姑娘的话,垚南山高水远,恐水土不服,老夫人与太老夫人皆常住上京,王府庶务有老管家操持。”

    虞锦到底是深宅大院里养出的女子,虽从前她在自家府里没人敢将阴私舞到她面前,但她在茶会雅集上可听那些小姐们闲谈过不少。

    各家有各家的密辛,看来沈家也不例外。

    不过虞锦没有探究此等秘事的喜好,轻轻“喔”了声,又问:“那王府里只阿兄一人?”

    沉溪摇头:“倒也不是,还有位表姑娘。”

    至于这位表姑娘为何不在上京而在垚南,沉溪便不再多言了。

    当然,虞锦也无意多问。

    姑娘支着下颔,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渐凉的粥,那看来王府没有旁的主事之人,倒给她省了麻烦。

    虞锦对着平静的湖泊松了口气,满足道:“沉溪,备笔墨。”

    她想了想,又说:“备颜料。”

    ========

    正午时候,烈阳当空,即便才是杏春,也难免有些闷热。

    州府,办公所。

    魏祐悄摸拿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听案上书页翻动的声响一断,他立马就将手放下,端正站好。

    然,案上久久没动静,魏祐冷汗下来,狐疑一瞥,就见南祁王盯着某处蹙起了眉头,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然罕见地浮现一丝心烦意乱。

    完,可是哪出差子了……

    魏祐心下惶惶。

    又忽然,“砰”地一声,沈却手边的空杯盏被碰倒,在地上打转了三个来回,堪堪滚至桌腿旁。

    魏祐吓得腿一软,险些要跪下。

    就听元钰清笑道:“魏大人,今日便到这吧,不耽搁大人的公务了。”

    魏祐悻悻摇头:“下官不忙,能为王爷效力——”

    “魏大人先回吧。”沈却阖上书册,淡声打断他。

    魏祐这才诚惶诚恐地退下。

    门一开一阖,元钰清弯腰捡起那只可怜的杯盏,道:“王爷在想甚?”

    “昨夜让你查的,查出多少?”

    元钰清眉梢一挑,从胸口摸出一沓纸来,递上前道:“亏了虞姑娘行事张扬,大事小事都有迹可循,还算查得顺当。”

    沈却凝神细看,明白过来元钰清说的行事张扬是何意。

    这里头几乎述明了虞锦的小半个生平,除却年龄、籍贯、身边来往之人外,事无巨细地记录了虞家二姑娘的起居出行。

    例如,虞家伺候虞锦的下人,总数加起来就有三十多个,阵仗比沈却出行原州还要大。

    又例如,虞锦某次风寒胃口欠佳,虞府一月间连换了十七八位厨子,便是孕中妇人也没她挑剔。

    再例如,出行必乘轿撵,哪怕是从府邸的正门绕到侧门,也坚决不肯动用她金贵的双足。

    沈却默然,虞广江这哪里是养女儿,分明是养祖宗,亏他还是一个声名威望的节度使。

    但再往下看,皆是云云如此的吃穿用度,便没有其他更多了。

    沈却眉宇微蹙,道:“没别的?”

    元钰清迟疑问道:“王爷想知道别的什么?”

    这话将沈却问住了,是了,他想知道什么。

    一个自幼养在深宅里的贵女,在被继母送上花轿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上京,她与垚南,与他,从无任何交际。

    不是虞锦的问题,而是他。

    沈却尚未想出自己究竟何处不对劲,门外的说话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人是留在画舫的侍卫,隐约能听到“虞姑娘”三个字。

    沈却停了一下,道:“段荣。”

    门外说话声停滞,段荣推门进来,“属下在。”

    沈却道:“她又怎么了?”

    段荣微顿,话里带着几分犹疑:“倒也无事,虞姑娘只是将采买单子遣人递给属下。”

    闻言,沈却就看到段荣手上那一摞纸,哪里是单子,他看都能出本书了。

    沈却眯了眯眼,道:“拿上来。”

    段荣捏了捏这烫手山芋,呈了上去。

    沈却翻开,第一页倒还正常,都是些被褥、屏风之类的常用物件,簪花小楷写得也漂亮,看来虞广江也并未将她养得事事不通。

    但再往下翻,何止未将人养得事事不通,把人放在深宅大院简直是屈才了。

    这采买单子还是图文并茂的那种,后头一摞衣裳首饰的图纸,简直画得唯妙唯俏,色泽上的搭配都十分雅致,精细到连钗头的纹路雕刻都处处分明。

    沈却:“……”

    沈却扣下了那些图纸,只将第一页纸丢给段荣。

    段荣又说:“王爷,虞姑娘还请人带话说,她等您一道用晚膳。”

    沈却没应声,重新翻开案牍。

    小室内只余书页簌簌翻过的声响,静若无人,如此一炷香又一炷香时间过去,终于,傍晚的余晖落在窗边,男人抬起头。

    认命地抬起头。

    他大抵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了,便是不见她心烦,见她心悸。

    简直要命一样。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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