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黑泥边反复纵跳: 28、小骗子佛前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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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见秋生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又想明白,遂在暗中心道——是了,一直到后来都有给病弱的男孩子起女孩儿的名字,穿女孩儿的衣服,甚至画上女孩儿的妆容的事情。
    听说这样做是为了让小鬼因为辨不清男女而不轻易勾魂,待到五岁男儿节过了,鲤鱼灯守护的魂魄轻易勾不走之后再恢复男儿本色。
    “夫人生前最喜欢紫藤花,死后也葬在紫藤花下。她是领主大人唯一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青土国嫁过来的公主殿下,最最高贵不过的姬君。”
    “本来领主的继承人应该是夫人的孩子才对。但是夫人的孩子缘分不好,生下的孩子偏生从胎里就很弱,既然当了姬君养,于是继承权当然也就没有他的事了。”
    速川婆婆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哭:“假如说那位‘紫藤姬’能够立得起来,我的丈夫又怎么会死呢?怎么也轮不到他上战场和人拼命……那样我的孩子也不会死去……唉!现在说这些,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她说到这里时又开始发愣,摩擦着她死在战场上的幼子给她留下的最后的东西——那枚只剩下一半的金叶子。
    久见秋生忍不住想:那个可怜的,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孩子的名字就叫紫藤——紫藤姬的意思就是名字是紫藤的姬君,而速川婆婆每一次摩擦过那枚金叶子上的紫藤花纹路之时,心中又在想什么呢?
    “你真是个好孩子。”
    速川婆婆忽然轻声地说:“都是好孩子,大家都是好孩子,要是都能活下去就好了。”
    她口中的大家是什么人,久见秋生并不清楚——而在这句话结束之后,她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一根树枝探着地面,缓缓地爬上了通往佛堂二层的阶梯,消失不见了。
    久见秋生想,或许她一直到死都即将栖息在佛堂二层那片小小的地方,当有他这样的人偶然路过并且愿意倾听的时候,便用那种衰老的,沙哑的声音不断地讲述着紫藤花的故事——那是过去的,最后的辉煌的遗留物,就和佛像身上还没有剥落的金漆一样。
    自己大概可以做一个在两城之间倒卖小东西的商人……虽然说这种跑进跑出最多也就只能赚一个糊口的钱,说商人都算是抬举了。
    或许可以顺便说书讲故事,在城下町的居酒屋里拿一点赏钱?虽然现在到处都在传颂的源平争霸的故事他并没有记清,但是他也有别的故事值得一讲——在商道的边上大概会安全一点。
    这是一个没有雨的夜,久见秋生睁开眼又闭上眼,胡思幻想,辗转反侧。
    由于体质问题,他一直都很难真正的睡着。只要有风吹草动,他就会醒过来——只有下雨的时候例外,在雨声里他能够陷入久违的沉眠——这还是那个和平安丸一起度过的夏天里两个人……不,那个时候是一人一鬼,偶然发现的。
    啊,又想到平安丸了。
    而当想到平安丸时,久见秋生的眼前似乎又追上了一群人——速川婆婆的儿子速川右卫门,至今都不知晓姓名的山贼,吉四郎,阿菊夫人,梅子婆婆,花子,花子的疯父亲,速川婆婆……以及那些只出现在话语里的,面容并不清晰的人们——夫人,紫藤姬,领主,虎杖大人,不具名的老游女。
    他在这个睡不着的夜里眼前走马灯一样不停地想着他们,想着紫藤花,想着那个烙在他心上,不断地继续发烫的想法——要是乱世能结束就好了。
    然后他睁开眼睛。
    因为有脚步声传过来——那种轻轻的,细碎的脚步声的主人很明显属于一个孩子,由远及近,有种“冲着他来”的目标明确。
    秋生黑色的眼睛里忽然撞进了一抹青涩的彩色。
    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孩子,看上去十一二岁,有一头即使在夜里也燃烧如火的红发。
    他的手脚都很纤细,很长,是正在抽条的少年人的模样。而看见久见秋生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似乎有点被吓着了,愣了一愣,转脸就往外跑。
    久见秋生:哈?
    他本来是不想追上去的,但是又担心他遇到什么危险。无论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山贼事件,还是花子口中所说的“辻斩”,都是藏在夜色里的杀机。
    但是当他站起来追到外面的时候,那个红发的孩子已经跑的不知所踪了。
    不,他不是不知所踪,而是狡黠地把秋生骗了出去,自己跑进了佛堂里,胡乱地扒着秋生少的可怜的行李——当久见秋生反应过来时,一回头便看见那个红发的孩子失望地蹲在里面只有零碎的几个糙饭团的包裹边。
    “好穷啊,你这个人。”
    久见秋生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红发的孩子或许是觉得他没有什么危险性,于是只是失望地走到了佛堂角落的草窝边,往里面四仰八叉地一倒。
    ……那我这么穷真是对不起了。久见秋生为自己过于贫穷而导致不配被人偷被人抢而深表抱歉。
    他与这年纪幼小的窃贼由于贫穷而迅速地和平共处在这个狭窄的佛堂里,看着同样的一片月亮。
    不久,在这样的月色里,那个红发的孩子躲躲闪闪地开口了。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不好惹”似的,他刻意地把嗓音压在喉咙里,语气凶狠地嚷道:“喂!你这个家伙!还醒着吗?”
    “还醒着。”
    久见秋生回答。
    他这么实诚让正打算说话的无名因此而哽住了:“……”
    大概是缓冲了几个呼吸,他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你也是异邦人啊?我看你和普通人也长得没有什么区别嘛。”
    “我应该算是唐土的人?”
    久见秋生思考一下——他的确应该算是唐土的人,因为毕竟他在老久以前是一个华夏人来着。千年之后的唐土也是唐土,就这么说定了!
    “切。”无名发出了一声极其不礼貌的声音,然后在草窝里翻了个身,面对着外面躺着。
    这个草窝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小了,简直让人怀疑之前里面睡的应该是一只猫或者一只狗之类的。但是躺在两个拼在一起的破蒲团上的久见秋生眼看着也并不比无名好到哪里去,自认为自己这一次大概没办法尊老爱幼——更何况于要说幼,挤在他身边的那两个小的更加算是幼呢。
    却说久见秋生在那里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躺着,这边面向外面睡的无名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老是想把脸对着墙。于是他又翻了个身:“喂!再问一遍,你还醒着吗?”
    “醒着。”
    久见秋生心情很平静地回答他。
    “你不奇怪吗?”无名平时极其厌恶自己的一头红发,然而此时终于有人不在意他的红发了,他却觉得有些不敢置信:“我的头发可是红色的,是红色!”
    “知道了。”极度冷漠。
    “喂!我可是罗刹赤鬼之子!”
    “……”久见秋生觉得这个孩子大概有点传说中的中二病。他万分敷衍地说道:“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有一个小朋友大概是神奈川水神之子。”
    无名:缓缓打出一个?
    “他头发是蓝色哦。”
    久见秋生讲起平安丸的时候万分来劲:“温柔而美丽到了令人流泪的地步的蓝色,像是天空和大海交接处那个地方的色彩一样。”
    蓝头发……无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那还是人么?
    从来都是人们见了他便尖叫着逃跑或者说用一副看猴子的眼光看着他的份儿,还从来没有无名被别人吓到的份儿呢——这感觉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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